第二天一早但拓就带着沈星去了麻养,而卫木在达班寨子也呆不住,就去沈星的河边小屋。
小屋隔壁住着一个很老的老头儿,有时候还能听到沈星抱怨,老头儿总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去他屋里翻吃的。他和老头儿说不要总在半夜去,老头儿也不理,也不知道是听不懂z文还是聋的。
而老头儿也不是天天都在家,之前几次卫木来河边小屋都没看到老头儿。不过这次,老头儿就在屋外坐着呢。
之前卫木和沈星因为好奇,趁着老头儿不在进屋去看过。这次正好碰到,卫木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
{你屋里的地雷哪来的?你曾经是排雷兵吗?}卫木走到老头儿身边蹲下。
老头儿看了卫木一眼,{我一直都是。}
卫木不可思议的把老头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想到老头儿经常不在家,{你现在还在排雷?}
老头儿真的很老了,走路甚至需要拄着拐,都这样了,他就不怕哪天一个不小心直接被炸死?
卫木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老头儿对卫木相当不客气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会一直排雷,直到我死。}
{……为什么呢?}卫木十分不解。老头儿住在达班寨子范围里,每次吃饭寨子都会往他这送一份。年纪又这么大,卫木曾经猜测老头儿是猜叔的什么长辈。
老头儿又不说话了,好像没听到一样。卫木很有耐心的改蹲为坐,背对着老头儿坐在河边小屋的竹地板边上,双腿垂下地板边悬在河面上。
过了好久,卫木以为都老头儿睡着了,才听到老头儿的回答。
{这片山头的地雷,有不少都是我埋得,所以也该我亲手排掉。}
卫木这才扭过身子,看向老人,老人抱着一把步枪,用苍老沙哑的嗓音向卫木讲述了他的故事。
……
原来,他幼时父母双亡,靠打猎养大自己。后来好不容易娶到个老婆,还生了娃。为了养家糊口,他加入了当地的武装组织,就是当初的勃北将军那伙人。
他当时就负责去其它人的地盘路上埋地雷,后来有一天他的家被其它武装组织的人找到了,结果就是…老婆死了,幸好娃不在家所以逃过一劫。
他这才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了,所以就带着娃退出勃北将军的队伍,找其他方法养活自己和娃。结果没几年,娃就因为偶然听到毒贩和别人谈话,被乱枪打死了。
他浑浑噩噩了一段日子,想起勃北将军,于是又想重新加入队伍,然而等他回来,勃北将军已经不在了,部队也散了,剩下的人开始种罂*粟搞起了贩毒生意。
可他娃就是被毒贩打死的,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于是他又逃了。
直到…遇到猜叔。猜叔的爸爸曾经是勃北将军部队的军医,两人都对彼此有印象,听闻他的经历,猜叔便让他留在了自己的寨子里。
一开始他刚知道猜叔的主营业务是给山里的毒贩送物资时,他还想走来着。但猜叔给他说,这片山头还留有不少他曾经埋下的地雷,导致附近村子的几个孩子在玩耍时被炸死了。
这让他想到自己的娃,所以他留了下来,打算把这些隐患都排掉。但他越来越老了,这一排就是好些年,直到今天。
……
卫木一直在河边小屋呆到晚上,直到细狗来叫她吃晚饭。
卫木跟着细狗一起往寨子主楼走,“但拓他们回来了吗?”
“拓子哥回来咯,但沈星没得。”
“阿?”
细狗挠挠头,“具体我也不清楚,拓子哥和猜叔正讲着呢。”
等两人一起来到寨子主楼一楼餐桌,猜叔正坐在主位听但拓汇报帝萨屠宰场的情况。
“……所以他根本没有现成的冷链,冷车还是从我们这边收的,底下司机还不会开,现在只有一些小的冷冻间在应急。”但拓坐在猜叔右手边汇报。
细狗走到猜叔左手边坐下,听到这里肯定道,“那就是帝萨,为了抢这桩生意,故意骗艾梭得。”边说边手指点了两下桌面,以示强调。
卫木看只有但拓右边还有位置,于是就走到但拓右手边坐下,和猜叔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细狗继续道,“那把这事儿捅到艾梭面前,达班不就有机会了噶?”
但拓回头看了卫木一眼,边等猜叔发话,边给卫木拿过双筷子。
整个达班寨子以前吃饭时只有猜叔用筷子,后来沈星来了就加了一双,再后来卫木来了又加了一双,现在但拓自己吃饭也学着用筷子了。
卫木接过筷子,就开始干饭,他们讲他们的,她吃她的,互相不耽误。
但拓听了细狗话,对猜叔讲,“艾梭晓得了也无伤大雅,他晓得了这些以后,艾梭还可以趁机卡住一把帝萨的脖子,多要些好处。”
猜叔这才总结道,“如果是艾梭要搞我们,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上门赔罪和送金佛。”
卫木听到这里,突然想到那天猜叔特意让她也看过的佛像。艾梭虽然赔罪了但也不太有诚意,送的金佛根本不纯。
她记得上次猜叔放生就是和艾梭一起去的,看来哪怕是有共同信仰的道友,在利益面前,也不再诚心了。
猜叔这边又指出了问题,“所以问题是出在帝萨身上,但是帝萨怎么有胆敢瞒着艾梭入局呢?毕竟艾梭不好骗,这个才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
一时间饭桌上又陷入了沉默,猜叔抬头看了看包括卫木在内的正在吃饭的兄弟们,“唉,先吃饭吃饭,吃完再说。”
细狗早就吃起来了,听到猜叔准备吃饭的话,赶紧把远处还没动过的菜挪到猜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