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介绍道:“这位是柳公,京城第一书院——紫云书院的掌事人。”
只听柳公扬声道:“诸位雅士,今宵明月交接,星河灿烂,吾等齐聚于此,共襄诗坛盛事。承蒙圣上恩典,特赐此良宵,让吾等得意畅叙幽怀,挥洒翰墨。今日诗会,主题为‘石’,愿诸君以石为媒,以笔为剑,以墨为马,一展才华。”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着实不像已过耳顺之年。
说罢,他轻摇手中折扇,环视一周后,缓缓下台。
计时的第一炷香还未烧到一半,就有不少才子佳人起身而立,高声吟诵:
“山巅巨石立千秋,风雨沧桑不动摇。岁月悠悠凝厚重,人间万事任风流。”
“这是前翰林学士林友三代单传的独孙,林景钰,他爷爷是个老古董,他爹偏又天生与笔墨无缘,一家子的希望就都落在了他身上。”
凌皓一边听一边介绍,“可惜啊,我看这首诗也作得一般。”说着,负手摇了摇头。
“砚中墨海藏乾坤,石质温存蕴雅魂。笔走龙蛇书壮志,文光射斗映星辰。”
“这是韩峥,他爹是骠骑大将军韩越。可他从小喜文不喜武,把他爹给气的。今日来参加诗会,应是他爹又离京了。”
薛南星捂嘴掩笑,眼眸里露出难得的轻松。
“奇石玲珑映日光,纹理交织似文章。莫道顽石无情物,内含天地万象藏。”笔触细腻,情感丰富,尤其是这句“莫道顽石无情物”似意有所指。作诗人不用凌皓介绍,正是薛茹心。
凌皓听着,面露惋惜,“唉,果真是还未放下。可惜了这满腹才情和一颗真心啊!”
薛南星垂眸不语。
诗会渐入佳境,见诸位才子佳人,或低吟浅唱,或高谈阔论,诗篇如泉涌,佳句频出。
随着最后一轮掌声渐渐平息,宋源登上舞台,立于奇石左侧不远处。
他深鞠一躬,用温润又沉稳的声音道:“承蒙诸位厚爱,拨冗出席本次诗会。早前,在下无意获此奇石‘紫霄洞天’,惊为天物,便迫不及待欲与诸位才子佳人共赏。”
随后他将“紫霄洞天”的传说及由来娓娓道来:“相传此奇石来自仙境‘紫霄宫’,洞中紫色晶石乃天界仙人化身,可聚集灵气与智慧。”
说及此,众人不禁纷纷抬头仰望,似是身临仙境,感受灵气。
薛南星与凌皓也随着众人抬头。
皓月当空,银辉洒落。
就在这宁静祥和的一刻,忽然间,月华之中似出现一道黑影,如同一块沉重的乌云,遮蔽了月光。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这道黑影裹挟着凄厉的叫声直直坠下。
“砰——”,又是一声怦然巨响,黑影重重摔下,正中那锥形的“紫霄洞天”石之巅。
看身形装束,是一成年男子!
石尖锋利如刀,直插那男子身体中间,将其从背后硬生生折断。
他全身抽搐两下,口中涌出啖啖鲜血,猩红黏稠的液体倒流满脸,只一瞬后便再无生机。
尸体上半身后仰倒挂于石尖左侧,下半身垂挂在石尖右侧,以诡异而扭曲的姿态悬挂于石尖之上。面容因极度疼痛和惊恐而扭曲,双目圆瞪,死死盯着前方,触目惊心,可怖至极。
背脊的鲜血如泉涌般,顺着石尖,染红了奇石的每一寸纹理,如点点猩红的泪珠。
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异常。有人拔腿就往外躲,有人捂眼不敢直视,更有甚者呕吐不止抑或当场昏厥。
霎时间,大厅内目及之处尽是混乱,耳闻之声皆是哀嚎。
原本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宋源,被鲜血溅满全身,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发颤,脚步踉跄了几下,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恍惚片刻,抬头看向望月阁,蓦地起身,也不顾身上的血渍,迅速冲向楼道口。
二楼雅阁内,薛南星与凌皓皆是一阵惊悸,不约而同相视对望,“四楼的望月阁!?”
二人几乎同时转身,直冲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