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微微一笑,拿起了茶杯,同样没有血色的手指仔细地勾勒细腻白瓷上的寒江孤钓图,杯中黄亮的茶水从始至终没有减去分毫。
灵拂明知无用,还是劝他道:“这里不是他们管辖的地方,不会有人看见的,你就是坐下了又怎样?”
青年道:“有人与无人都是一样。公主好意,沉宣心领了。”
纪棠又倒了一杯水,喃喃道:“沉宣,沉宣,你叫沉宣啊?”见青年点头,纪棠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灵拂哼了一声,不屑道:“只以为纪棠仙君沉迷男色,无心读书,倒是我错看了你,我实在不懂这个名字好在何处,纪棠仙君学识渊博,还请仙君替我说道说道。”
纪棠喝了口茶,眯眼砸吧过其中滋味后,不紧不慢道:“好说,好说,公主只需告诉我,那个小仙侍现在在哪里,我不仅给你掰扯他的名字,还会好好评鉴评鉴公主芳名。”
灵拂冷笑,“仙君是真担心旁人安危?我只以为你勾住了太子殿下仍不知足,是个男人都要勾去呢。”
纪棠也不解释,对沉宣抛以一笑,而后对灵拂道:“念着好听顺口,已不失为好名字了。沉宣,沉宣,当然是好的。”
灵拂见不得她轻佻作风,怒道:“仙君是真不担心你那个小仙侍性命了吗?”
“我不信她在你们手里。”
“你!”
纪棠悠悠道:“就是在,我也不怕。用她来威胁我,公主是把我想得太有良心了。”她无波无澜地看着灵拂:“我只在乎自己的命,公主有什么办法可以威胁战神之女的命吗?”
灵拂怒极反笑,“我今日算是看清楚你了!”
纪棠道:“这话一说,你就是还没看清。”
“那仙君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一道男声蓦然响起,虽是初夏,纪棠仍感觉到一股寒凉之气。酒馆内金光大亮,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最绚烂处,悠悠走出一个人来。只见他白衣如雪,不染纤尘。金光淡去,更觉其眉眼俊秀,气质脱俗。
灵拂站起身,在即将扑倒他身上之前顿住了脚步,语气里尽是欢喜:“柳哥哥,你可算来了。”
上官柳把灵拂垂下的发丝重新别到耳后,笑问道:“说不过人家,就想起我了。”
纪棠看他二人举止,心道:还以为上官柳只对他妹妹有好脸色,原来对别人也可以。
沉宣走到上官柳身侧,弯腰正要行礼,上官柳却先一步握住他的手,“她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必如此。”
灵拂没好气道:“他自己愿意,你就让他做呗。”
纪棠惊道:“王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灵拂沉宣都侧过身去,让出一条路来,便于上官柳直面纪棠。上官柳拢拢袖子,寒暄道:“纪棠仙君,我们好久没见了,还记得上一次你我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纪棠真若有所思起来,想了一会儿,认真道:“是我被双肃追着打,意外叫你撞见?还是月兽族的族长婚宴上,他们族中一个相貌不错的子弟指着我鼻子骂?前一次还会好,后一次,我可真是丢脸丢大了,羞了四天才敢出门。”
灵拂嗤笑,“当神仙当到这个分上,仙君也是天庭……天界第一人了!”
上官柳也笑了笑,边笑,边旁人无人地用修长的手指在明梧身上点了几下。
纪棠皱眉,质问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上官柳好似没有听见,道:“纪棠仙君说的两次,我们的确是见了面,但都不出上一次,好好想想,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纪棠道:“好了,你少装神弄鬼,要是说不出正经事,我可要回去了!”
“仙君记不清了吗?那我给你一点小提醒。”上官柳仍是心平气和,清朗的声音如同飞珠溅玉,他沉静中掩藏不去的冷傲目光第一次正视纪棠:“那一次,我们的太子殿下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