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注视下,王老太太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偏偏他们每个人又都带着笑。她只能讪讪对姜晓芙道:“他们都是来找你玩的,晓芙,你想去就去吧,没人拦你。”
姜晓芙还在犹豫。
阳光晒人,纪棠没好气道:“听云楼今日放出的曲目是《寻钗计》与《柳楼月》一个你最不喜欢,一个你已听过多遍,两个都没意思,哪有我们四人一起游玩得趣?”
姜晓芙望着王老太太,满脸不舍:“我和芳妹妹都走了,姑奶奶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还是留在姑奶奶身边服侍为好。”
纪棠冷笑:“小桑是吃白饭的?我爹不是人了,还是不会说话成哑巴了?”
“芳慧!”王老太太一声呵斥,想到明梧在旁,马上又笑道:“晓芙,你就和她一起去吧。你不去,你妹妹气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明梧神色如常,似是没留意翻脸如翻书的王老太太。
姜晓芙终于樱唇轻启,说了个“好”字。
时飞已将手臂伸来。
姜晓芙回了个柔柔娇娇的笑,搭上他的手,下来马车。
“祖母,我们可走啦。”
王老太太笑道:“路上小心。”
明梧拱手施礼,与纪棠一同离开。
“我也该扶你的。”
纪棠浅笑,本想说“怪我,没给你机会。”话到嘴边却改了口:“下次,我会先把手递给你。”
身后脚步声渐重,明梧肩头让重物一压,扑来热气。他正要打开时飞,时飞身体一弹,已闪到他面前笑道:“今日多谢你们,改日我请你们去醉月楼吃饭。”
明梧微笑:“那是奉正开的酒楼,请我们去吃,给他捧了场子,又还了我们人情,你生意做久了,算盘打得真好。”
时飞气鼓鼓道:“你还好意思提他,人家眼巴巴约你几次了,你次次推脱有事不去。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日子二小姐早不在沈家,你怎么会没有空闲?”
明梧眉头微皱,转而又是笑意:“不要总说我,时大少爷不是也越来越忙?你不在的时候,奉正一样没少对我抱怨你。”
时飞吃惊,握紧拳头,提高嗓门:“那贼小子!亏他一日还抱着我说我是他最好的兄弟!他背后都说我什么了?”
“都是惯常当着你面骂的那些。”
时飞明白说的是“见色忘义”“重色轻友”之语,想到姜晓芙在旁,不由脸上一热,怕让她看见,忙以手作扇,“我算是看清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明梧故意道:“你脸怎么红了?”
时飞搂住他肩膀,求饶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还不成吗!”
明梧抬头看看天,气定神闲:“太阳是有些大。”
时飞松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有日奉正喝醉了,把我当成你,指着我鼻子骂我不算兄弟,污言秽语,骂的那叫难听!”
“他要是知道你这样诋毁他,怕是很伤心。”
时飞一拍脑袋,懊悔说出的谎话失了水准,找补道:“无论如何,我是替你挨了一顿骂,你也算欠我一次了,更何况前天我又去你家……”他猛然停嘴,瞧了眼纪棠,见她背手遥望,并没有注意他们,才又道:“我不管,反正后天你一定要来醉月楼,奉正还请了别的朋友,里面一半都是你认识的,余下的也定与你性情相投,到时候我们一群人不醉不归。”
明梧笑意淡去,“他只给你下了请帖,没有我的,我不去。”
时飞知他是为别的事情担忧,正要劝慰,明梧已给他使了个眼神,要他不必再说。时飞不由在他肩头一拍,心里也苦恼起来,思绪转而移到自己与姜晓芙关系之上,他的家人,尤其是母亲很不喜欢她,就连一惯偏向他的姐姐,对晓芙也有不少偏见……时飞眉头锁得更深,不过他天生是个乐天派,忧愁不久,又是喜气洋洋。
纪棠见时飞说话吞吞吐吐,明梧精气神虽好,眼下却乌青一片,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心想八成是玄钰又闹出乱子来,想到玄钰刁滑摸样,不由摇头,长叹一口气。她这声极大,一下,时飞明梧的目光全投向了她。
明梧担忧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时飞笑道:“大惊小怪。二小姐看我们一直说话,都没有理会她,生气吃醋了。”他板起脸,一本正经道:“二小姐放心,我心有所属,实在看不上他,我与叔烨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说完,就把明梧推到纪棠身边。
纪棠被他逗笑,道:“你们要去喝酒,那我呢?我的那顿饭,时少爷什么时候请我去吃?”
时飞嘻嘻一笑,“二小姐去醉月楼吃饭,随时都可以。只要报上叔烨名字,里头东家一定给你安排最好的位置、最周道的服务、最可口的菜肴。”
“我报你的名字不可以吗?毕竟,说欠我人情的是你又不是他。”
时飞眼珠在纪棠和明梧的身上来回溜了几圈,意味深长,语气暧昧:“可以是可以,不过定然不如说叔烨的名头好。”
明梧瞪他一眼,“孙家马车好没走远呢,说话注意分寸。”
时飞笑问:“他们走远了就可以不要分寸了吗?叔烨你啊,真是假正经,二小姐你说是不是?”
纪棠转头看向明梧。
明悟虚握拳头,挡在嘴边一咳,掩饰窘迫。
纪棠轻轻道:“他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