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掀开被子要站起来,汀姚忙按住她,“三九寒天,就别起身了,你风寒还没有好呢。”
纪棠气道:“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她嘴里默念了一个诀,挥动手腕,却发现指尖没有丝毫仙力流动的感觉。纪棠皱眉,“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内心浮现了一丝恐惧,没有仙力,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汀姚为纪棠掖紧被角,“仙君不必担心,你现在在孙芳慧体内。在凡间,不能用仙法乱了凡人命数。我担心仙君情急之下会坏规矩,所以用木曦灵君给的定魂符,暂时封住了你的法力。”她握住纪棠的手,柔声道:“仙君,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时间真的不够了,我们再晚去半刻,孙芳慧的身体就僵了。那样你再穿到她身上,气血不通,可难受得很。”
纪棠甩开她的手,冷笑道:“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汀姚摆手,“不敢,不敢。事成之后,我得二十壶不羡仙,仙君知道凉迟和落纱羽衣的下落。”
纪棠又暗中使了会儿力,见始终无法挣脱定魂符的束缚,她又对落纱羽衣很动心,索性放弃了挣扎,道:“那二十位少年呢?”
汀姚见她妥协,欢喜道:“小仙不敢忘记。”
纪棠是风月老手,自认为撮合别人不是难事,便放下心来和汀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话题最后还是落到了孙家。纪棠道:“我占了孙芳慧的身子,原来的她去哪儿了?”
按着汀姚说辞,孙芳慧该是派来的神仙,但纪棠初见她时,却没有觉察到丝毫仙泽,孙芳慧只是个凡人女子。
汀姚见纪棠已识破,讪讪道:“我早去冥界打点好了,会让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汀姚见纪棠若有所思的样子,担心她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厚道,心生不悦,忙又道:“凡间这场局,本就是为了太子殿下和淮柔公主的姻缘,要不是他二人的缘故,哪里会有这一干人?”
纪棠却道:“你要我替代孙芳慧,她无权无势的,怎么能够为难孙姝婉?就是要替代,也该让我当那个叫‘晓芙’的女子。”
姜晓芙头上插着赤金牡丹花簪,手上戴着翡翠镯子,衣着妆发皆在孙姝婉之上。纪棠一见,便知她的地位不会低。
汀姚见纪棠顶着孙芳慧的脸,十分安心,没有一丝要怪罪自己,为孙芳慧讨个说法的样子,心里暗骂她冷血无情,面上只笑道:“你说姜晓芙啊,按照辈分,仙君还该叫她一声表姐呢。以仙君的聪慧,即便是当个小丫头,也一定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纪棠心中猜到了一点东西,别过头去,不再理会汀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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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如昼,上元佳节。
纪棠与汀姚同坐在孙家准备的马车上。
纪棠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汀姚答:“陪陪你啊。刘夫人安排你一人坐一辆马车,她的确对你好了些。”
纪棠双手环住身体,“她要真对我好,怎么姜晓芙孙姝婉都有小丫头伺候着,我连一个暖手的炉子都没有?”
汀姚道:“也许,她是以为你不怕冷呢?”
忽然听见一声马嘶声,纪棠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一匹高大健壮的骏马立于马车旁,它通体乌黑,四蹄却是雪白。马上坐着的人剑眉星目,鼻高唇薄,尤其吸睛,明梧一身湛蓝镶边纹叶长袍,头发用檀木簪高高束着,额前一点碎发随风扬起。
明梧翻身下马,他拉着缰绳走到刘夫人面前,行了个礼。
刘夫人抱住他,道:“我的儿,这么冷的天,怎么骑马来?”
明梧道:“我不觉得冷。”
纪棠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微微一笑,放下帘子,对汀姚道:“他相貌没变,性子也没变,还和在天庭时差不多,都是一般的嘴硬好逞强。”
汀姚得意道:“那是自然。重霄帝尊和木曦灵君就太子殿下一个孩子,他自小受尽宠爱。沈叔烨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该有的一样不少,差不多的环境,性子便差不了多少。这样回到了天庭,淮柔公主也不会只爱沈叔烨,而不爱太子殿下。”
纪棠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个酒鬼,想不到还有这样心细的一面。之前,是我小看了你。”
汀姚脸上笑意更浓,“先前都是你出计策,我去行动,仙君没见识过我的智谋,不怪你。”她又道:“我想仙君之前说和太子殿下不熟,刚才那话却不像是不熟之人能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