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定潮市一片漆黑,唯有街上的灯亮的晃眼。
舟潮山大桥两岸外空出了大约500米左右的位置,被拉着的黄线劈开一个隔离带。
塑料隔离带后蹲着大大小小的沙包,垒起来的高度大概有半人左右。
沙包面向大桥的方向上立了一米多高的铁丝网,上面缠了不少铁荆棘和倒刺。
高瓦数的排照大灯将大桥下这500米照的雪亮。
警戒和守夜的士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怕是有一个苍蝇路过,也会被拦下来。
再往后的广场上立着不少帐篷,军绿色与白色的帐篷泾渭分明的分立两边,
军绿色的这一侧静悄悄的,白色这边,帐篷外都能听见的哀嚎声就没断过。
踩踏事件发生后,没什么大问题的和状况严重的患者都被转移到市内的医院。
现在留在这里的....
身穿防护服,带着防毒面具的医生掀开帐篷帘子,高声喊道。
“抗生素到了!”
诺大的帐篷内,摆着一排排行军床,上面躺着的,不知是否还可以称他们为“人”。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不断溃烂成黑色的“皮肉”从患者身上脱落,落在床上,暴露出血红色的肌腱。
一层黄色薄膜缓缓从四周向肌腱上覆盖,又痒又痛几乎要将病人逼疯。
“快按住他!”
医生顾不得其他,大喊一声,几个其他床位旁的医生也赶忙上前。
溃烂地暴露出指骨的手扣进了暴露出来的肌腱上,鲜血四溅,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啊啊啊啊!好痒!救救我!救救我!”
“快按住他!”
“不行了!霉菌感染到腿骨了!”
“锯子呢!切除!快!”
两三个抬着抗生素的士兵顶着帘子钻进帐篷。
其中一个士兵没忍住,看了一眼。
白色的骨屑飞在空中,与病人飞溅的鲜血与脓液溅起又落地,在医生脚下和成了肉泥一般的产物,锯断的腿也掉下来,神经还没坏死,肌肉在地上还弹动了两下。
“呕!”
“要吐出去吐!!”
士兵按住自己的防毒面罩,屏住了呼吸,放下箱子,狂奔了出去。
“拒掉了!霉菌扩散停止了!”
“肾上腺素打上!抗生素呢!”
“在这...”另一位还没来得及走的士兵抬头回答,不小心瞄了一眼,赶忙低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抢救完,打了镇定的病人又昏睡过去。
在场所有人刚松了口气,就有一人从外撩开了帐篷。
“任主任,病人情况有变化!”
先前抢救的诸多白大褂中间走出来一位,全套的防护服及防毒面罩牢牢的将脸部盖住,看不清长相,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得出似是上了年纪。
任主任快步向帐篷外走,突然停下。
“带上抗生素,跟着我!”
士兵等了会也不见有人来拿抗生素,抬头发现其他医生都回归了各自的看顾范围,难道是叫我?
周青茫然四顾,却也不敢耽搁时间,抱着那一箱抗生素跟上了任主任。
任主任年纪不小了,步伐丝毫不慢,七走八拐,就看到了一个白色帐篷独自立在远离其他帐篷的位置。
周青抱着抗生素也要跟着进去,被带他们过来的医生拦住了,给他递了身防护服,他穿戴上了,才允许他进去。
与其他的医疗帐篷里人满为患的状况不同,这个帐篷里只有五个病人。
五张行军床隔得很开,病人外表看起来与其他医疗帐篷里的一样,只是中间腹部位置高高隆起,哪怕躺着,胸腹位置也差不多有1米高。
周青不敢细看,低着头抱着抗生素的箱子跟在任主任身后,挨着帐篷最里面的病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求求你...我不想死...”
挨得有些近,病人微弱的哀嚎声也传入他的耳朵。
他忍不住看过去,病人两只胳膊被高高吊起,被两个缠了棉布的公安手铐铐在床头,两只脚也被铐在床尾。
少说有一米八的大汉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元气,虚弱地躺在床上。
“任主任,从完好的皮肤变成红肿再到脓包爆开只需要十分钟!时间越来越短了.....”
“而且....这四位男性和一位女性患者腹腔的积液包扩大后,他们的内脏......似乎消失了。”开口的医生指了周围一圈,加快了语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