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向来喜欢赖床的楚明修却突然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穿里衣时衣物蹭上背部的几道血痕,让他皱起眉差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回身看了看那个熟睡的罪魁祸首,判断他应该不会被吵醒后,没忍住凑上去报复性地在他的耳垂上来了一口,那里还留着几道未褪的齿痕。他咬得重了,掌灯人就不适地哼哼两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去了。
楚明修见状,也没过多骚扰,继续整完装后静悄悄地出了房间。
遥依山的人做事很妥当,城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片,无人发现监狱中已经悄无声息的少了两个犯人。
城郊停了一辆马车,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楚明修一走近,马车夫就立马下来禀告道:“少当家,人在里面了。”
“嗯,洛姑娘身体可还好?”楚明修点点头,又问道。
不等马车夫回答,车窗帘突然被掀开了,里面探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面色复杂地打量着他,:“你不是公差吗?为何要帮我们?”
“公差?”楚明修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眉眼顿时弯了起来,“郝大哥,你这猜的可是错的没边儿啊。我是与公差对着干的,不然为什么要把你们劫出来?”
他话音刚落,车厢里又传来一个女人略显虚弱的声音,是洛清愁的。她在郝仁安的扶持下探到窗边来,盯了他一会儿,说道:“方才那位大哥喊您‘少当家’,想必,您就是遥依山的那位楚公子吧?”
楚明修不置可否,只是笑眼看着二人。
“我们二人一没钱,二没权,还是负罪之人,您这么大费周章救我们出来,图什么?”洛清愁虽然面色还是惨白的,却没有因得救而放松下来,质问道,“我可未曾听说过遥依山是什么养济院栖流所。”
“洛姑娘莫要紧张,鄙人不过是受人之托,并无恶意,也确实不图你们什么。”楚明修略微收起笑意,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很诚恳地答道,“我们虽然不做慈善,但还是有收留两个年轻人的能力的,更何况,也不是让你们白住的。上山后,有的是活给你们干。”
二人沉默了一阵,又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毕竟这劫后余生的机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洛清愁还想再多问两句,对方却好像没有回答的耐心了,摆摆手道:“不论你们信不信,也都没得选了,总不能还指望再跑回监狱里吧?不论遥依山怎么样,肯定是比监狱里好的,你们大可以放宽心。”
语毕,也不等他们开口,就示意马车夫拉上了窗帘,二人的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这时,马车外再次响起了楚明修的话语,是对那马车夫说的:
“对了,老罗,你回去后,找人给洛姑娘弄面琵琶来,山上说不定有些小姑娘想学呢。”
“少当家,您还真别说,我闺女前几天就说想学个乐器,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老罗爽快的应答随即响起。
马车在夜幕中驶出城后,老罗主动向洛清愁搭了话:“洛姑娘,您对琵琶可有什么要求?”
“……并无。”洛清愁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她看不见对方的脸,因而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试探她什么。
“那我就让我闺女替你挑一面,就当是她的拜师礼了。”然而老罗确实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和两个年轻人唠嗑唠嗑而已,继续热情地说道,“我闺女叫罗秋雨,刚及笄,非吵着要我给她找个乐器师父,没想到楚少当家今儿就让我来接你们俩了,真是缘分一场啊!”
“你们来遥依山,肯定没地方落脚,少当家本来安排你们去住庙里的,既然缘分至此,不如二位都到我家来住,我们一家子就三口人,正好还有两间空房。洛姑娘给我闺女当师父,郝公子帮我干些活,省得你们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哎哟,瞧我,自顾自地在这儿念叨,还没问过你们的意见呢!”
郝仁安与洛清愁面面相觑,只觉得不可置信,却无法阻挡那位热情的中年人话语中的丝丝暖意渗入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