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想着江潮说的话,夜里翻来翻去睡不着觉。
她起身走到窗边,窝进那一人沙发里抽闷烟。房间里没开灯,红色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
“睡不着?”
江潮听见脚步声,立刻警醒地下床来,借着点月光,见到顾倾城长发披肩,只有一张脸玉似的泛着青白。
“唔”,她头也没抬,仍把烟噙在嘴里。
“在想什么?”
“小美生的什么病?”她还想寻找蛛丝马迹,拼凑那个过于简单的故事。
江潮沉默了半晌,他蹲下来,蹲在她脚边,接过她手里的半支烟,自己也抽了一口。
“我觉得,这不重要了”,他说,“她已经不在了。”
“如果你当时告诉我……”,她猛然想到,“你不记得我的电话吗?”
“我记得”,他报出一串数字。这些数字的排列刻在他的心底,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
“那你就应当给我打电话”,她望着他,黑暗中,眼睛灼灼发亮,“我有钱”,她声音变得不像她,低低地吼着,“我有的就是他妈的钱!”
江潮拧灭了烟头,将她搂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别说了”,她身体那么小,那么单薄,“好吗?”他们都知道她这话不过是一种发泄。
他本打算这辈子都不会拨通那个电话。
顾倾城的眼泪不经过嚎啕的哭泣就流出来,滚烫、安静。她说过她不会轻易流眼泪,“因为不值得”,离婚发布会上,她冷着脸回应记者的问题,无论如何,没说出一句感情用事的话来让人拿住把柄。
他等她哭累了,眼泪在他胸前干了,才抱她去床上睡觉。
“要是眼睛肿了,怎么办?”他给她盖上薄被,夜里空调开得低。
“谁说我哭了?”她伶牙俐齿,句句不饶人,“你坐在这里不许走”。
“我不用睡觉吗?”江潮好笑地问,有逗她的意思。
“你不用睡。”她声音听起来好多了,又那么干脆直接,习惯性的发号施令。
江潮放心下来,晓得她心绪已经平稳,他坐下来轻声说了句,“好。”她的手放在床边,捏住他的一根手指。
这天,冯玉卿的经纪人聂欢找到江潮。
她是个剃短发,做派干练的女性,喜欢戴金色大耳环,笑起来脸颊边有两个酒窝,“小伙子”,她往他手里派名片,又端来咖啡请他喝,“老姐姐有事请你帮个忙。”
江潮晚上几乎没睡,眼睛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他一面打哈欠,一面躬身道谢,“您客气了。”
“顾小姐既然已经离婚,又没有交往的对象——借拍电影荧幕情侣这个机会,我们公司想让玉卿同她谈个恋爱。”
江潮脑子里还在努力消化这话的意思,又听她补充,“奥,合约恋爱。”冯玉卿四十好几快五十的人了,却一直没有结婚。坊间传他隐婚生子,不过也一直没有实际的证据。也有传说聂欢既是他的经纪人,实际上也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