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内常年不见天日,阴暗中透出一丝糜烂与腐尸的味道,空气中是潮湿的气息,衙役押着身着囚服的人走过,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墨赟坐在牢狱的地面上,裤子湿透了也毫不在意。
唐路阳脚步匆匆的走来,打破了狱内夜晚的平静。墨赟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比较偏远的牢房内,唐路阳特意关照过,需要好生照料,可是如今唐路阳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墨赟散乱着头发,坐在地上,没有了生的希望。
唐路阳一下子慌了,他眼睛已经湿润,手足无措,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随后他慢慢走过去抱住坐在地上的墨赟,一股歉意袭了上来:“对不起公公,对不起。”
墨赟颓然的抬起头,眼底是遮不住的黑眼圈,嘴唇惨白,他有些可笑的问唐路阳:“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太子殿下对不起我什么?”
唐路阳的心揪成了一团,嘴里还是呢喃:“公公对不起,公公对不起。我不该揣摩唐帝的心思,什么事情都让你去做。我不该把兵器放在无回庭,我不该,我不该想着以后我可以保你平安,我不该,我不该只想朝堂势力,把你推到了最前线,我不该,公公我错了。”
公公,我错了。争夺天下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可以让你在外周旋,我知道唐帝不喜陆绥远和德妃过近,我想要兵部是我们的人,我不该让你去利用付桃铲除兵部,让你和付桃暗生款曲,如果没有相识,便没有现在的锒铛入狱。公公,我错了。工部掌管民生,他们不知因着吴衡文的过度廉洁,下面的官员早已蠢蠢欲动,他们想要的油水全部从百姓头上扣押,在付桃入宫之后便民不聊生,替换张英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我错在让公公出面,处理了此事,我错在让公公做了太多,落在唐帝眼里,是眼中刺,肉中钉呀!
“太子殿下,做这些事情,我没有太多埋怨,我想让太子前路坦荡,太子也不必说自己错了,太子真正做错的是什么?太子真的不清楚吗?”墨赟的脸阴沉的可以,语气近乎歇斯底里:“我为太子殿下做了这么多,可是太子却对我做了什么?”
一桩桩,一件件,唐路阳想起来了,原来把墨赟逼成这般疯魔状态的不是唐帝的责难,是付桃,居然是付桃!唐路阳觉得可笑,他为何做不得?
“我做了什么?我只是让嬷嬷把付桃带去了德妃处,让付桃听听德妃怎么说。我只是安排陆绥远在放粥处,让付桃听听公公如何利用她。公公难道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吗?公公难道没有利用付桃吗?你们的情意就是这般脆弱,这般经受不住考验?说到底,她就是不信任你公公。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她只相信她耳朵听见的,她却从不让你解释,就把你告发了,她甚至不知道,你也是在为唐帝做事。”唐路阳讲这些话,一点都不心虚,他甚至觉得,什么男欢女爱,可笑的很。
唐路阳做这些,从没想过是如今这般地步,他就是想让付桃和墨赟心生嫌隙,让他们分崩离析,让他们永不相见。可是如今这般田地,又是为何?
“是呀,人的情意真的经不住考验。可是太子殿下,我身边只有付桃,你为何不让我留下,我跟随你这么多年,我要的不多,就一个付桃你都不让我留。”墨赟的泪就在一瞬间落了下来,他为自己感到悲哀,他何尝不知,治他于死地的从不是付桃,是唐帝,他帮唐帝安定朝堂,风头正盛,唐帝容不得他了。怕是把付桃调去前朝,让付桃做言官,全在唐帝的算计之中。
可还是悲哀呀,就像唐路阳说的那样,付桃她从不问问墨赟,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刚做官,无视前因,不考虑后果,居然就出卖了墨赟。那批兵器,就明目张胆的在无回庭,为什么别人都视而不见,付桃从未想过,付桃甚至都没思考过,为何会有无回庭。说到底,付桃像他爱她那样,爱过自己,自己的一腔情意算什么?
可是更悲哀的是,他这么多年,从没有过对食的对象,如今只有一个付桃,唐路阳却只想着让他们分开,这又是为何?
“人的情意怎么经不住考验,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唐路阳的眼睛突然变得深情,他看向墨赟:“公公,我不准你死,你肯定可以活下来。”
墨赟手心突然有点冰凉,他一看,是蓝色的水波纹瓶子,他摇晃瓶子,里面是一颗药丸。墨赟明了,这是闭息丸,吃完会呈现死亡的状态,可是一炷香时间便能复活,这是唐路阳想救他。
墨赟盯着瓶子,一时有些发愣。
“公公,一定要活下来,然后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去做闲云野鹤,我们去凉城,去边境,去大草原,去骑马射箭,什么太子之位,我都不要。”唐路阳越发动情的讲述。
墨赟盯瓶子的眼睛缓缓抬上来,他迷惘的看着唐路阳,什么意思?唐路阳不光要救自己,还要和他一起逃走?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太子殿下,你的话罪奴有些听不懂。”墨赟打断了唐路阳的话语。
唐路阳的手紧紧握住了墨赟的手,握上去的瞬间,一抹红晕就出现在了唐路阳的脸上,唐路阳失心疯一般的对着墨赟说道:“公公,我只想要和公公生活在一起,我嫉妒付桃,我从没想过让公公身陷囹圄,我只是想让付桃知难而退,谁知那付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