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她读诗时的沉稳语调,在文学品析课上的诗朗读,她会在某一瞬忍不住地发颤,那是她动情的表现。而后她会强复平静地念完诗,随即泣不成声。
我会注意到她眸中暗光浮动,我道不明,却觉得女子欲泣时最美的。可我不忍她流泪,又只能在身旁陪着她,我拿起她读过的诗篇,又读了一遍。
“春天,我一直没有跟你在一起,
但见缤纷的四月,全副盛装,
在每样东西的心头点燃起春意,
教那悲哀的土星也同他跳,笑嚷。
可是,无论是鸟儿的歌谣,或是
那异彩夺目、奇香扑鼻的繁花
都不能使我讲任何夏天的故事,
或者把花儿从轩昂的基上采下:
我也不惊叹百合花晶莹洁白,
也不赞美玫瑰花深湛的红色;
它们不过是仿造你喜悦的体态
跟娇美罢了,你是一切的准则。
现在依然像冬天,你不在旁边,
跟它们玩,像是跟你的影子玩。”
我了然,她为何泣泪。因为诗美,因为爱深。
她知道莎士比亚这首诗写给他的情人,知道他不爱妻子吗?这些诗人,没几个品格高尚,没几个感情专一,她不去喜欢他们,去喜欢我吧。
我的诗,虽不出名,却句句是写她,断不会写旁的爱侣。
以前我听过一句: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我想对于她,我真的就这样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有勇气来南中找她的,只是从她朋友那儿得知她要去南中,我便跟来了。
我这一来,就是心里装着目的来的。
而你,做到了吗?我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在学习这件事上,我的成绩一定令人满意。但在爱恋上,你做到了吗?
告诉她,喜欢。
2014-10-16
陈犹有些被自己逗笑,垂下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迷迷就遮住了眼。
他整理好信封放回抽屉里,顺便收拾了自己的心情,起身走向徐清陈闻钦的房间。
“扣扣”。
“进。”
陈犹走进门,看着在桌前正看电脑的徐清,他喊了一声母亲。
徐清带着防蓝光眼镜,纤细的镜腿在她耳上架梁,陈犹因此想到了四十岁的孟灯,她和母亲现在的样子会很像吗?
她们身上的气质其实是很想像的,被知识充盈,心思细腻而柔软。她们的外表是理性的,身体是软的,心是硬的。
由于太过理智,有时候会有些无情。
陈犹收回神,露出一个笑:
“母亲,我不留下了。我答应你们,明年出国读书。”
陈犹的声音隐隐地颤,心剧烈地痛。
母子俩对视,他滚了滚喉结,将目光轻微偏移。
片刻后,他只听到徐清说了声:“好。”
心跳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