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看着他,气红了眼:“我们供你吃供你喝,等到时候还要供你上学,你身上用的哪一分钱不是我们挣来的?我们要只是为了自己开心大可以不管你们,你以为天天这样吵来吵去的很有意思吗?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跟我叫板,要是想跟我们对着来,就等你有资本的时候再来我跟前说这些!”
陈岁安咬紧牙,只觉得嘴巴里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他抬手一抹,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一声不吭的走了。
店外头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陈岁安低着头,挤过人群往经常散步时的路线走。
月亮高悬于空,将他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陈岁安着了魔似的打着沈玉堂的号码,仿佛只要他尝试的次数够多,就一定能够让电话那头的人心软。
他打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没有哪一次是接通的。
陈岁安颓然地坐在公园长椅上,盯着逐渐黑了屏的手机发呆。
突觉喉头一紧,猛地起身在旁边的垃圾桶前干呕起来。
他吐的胃里抽疼,腿脚发软。
抬手摸了摸脸,眼泪终于还是决堤而出。
老爸说的没错,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
时间总是在悄无声息间溜走,它能给予人们很多机会,也能带走很多东西。
对于那天的事情家里谁都没再说起,陈岁安也无力和父母争吵,只是在面对他们时依旧觉得心里堵得慌。
“哎,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得不说还挺狗血的。”
尽管先前陈岁安已经在群里说过这件事,但见面的时候蔡知远还是忍不住叹道。
大家等待了好些日子的毕业照这阵子终于是打印好了,肖青月通知他们自己找时间回校领取。
陈岁安没想到会在下地铁的时候碰到蔡知远,有些意料之外。
“谁说不是呢。”陈岁安扯着嘴角,自嘲一笑。
蔡知远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倒是紧着他手上拎着的奶茶岔开话题:“给我带的?这么贴心。”
“去你的。”陈岁安笑骂了句,“你和我什么关系我给你带奶茶,要不要脸?”
“怎么不要脸?不要脸我早上手抢了好吧。”
……
两人一路闲聊晃到四楼教师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见肖青月正坐在工位上啪啪敲键盘,瞥见他们两个立马招手叫他们过去。
“月姐,孝敬您的奶茶。”陈岁安把奶茶放到肖青月桌子上。
感受到一旁蔡知远的目光,又添了句:“我和他一块儿的。”
“哎呀,回来就回来呗,还买什么奶茶呀?不过还是谢谢啦!”肖青月笑得合不拢嘴,她从抽屉里拿出包糖果塞给他们,“这个你们拿着分吧,之前吃了感觉还挺好吃的。”
“谢谢月姐。”陈岁安和蔡知远异口同声道。
“来,你们的毕业照。”肖青月从桌上的一大叠文件袋中找出写有他们名字的那份,“专业班、本科班的还有个人的证件照都在里面,虽然我装袋的时候都一个个对过名字,但你们最好还是确认一遍有没有弄错的。”
“行。”陈岁安打开袋子抽出照片看了眼,目光在沈玉堂身上停留片刻,目光温柔。
当时为了能和对方站在一块儿拍照,他几乎是黏在沈玉堂身边没离开过,生怕自己走开一步都有人把他的位置占了。
“那个,月姐。”
“嗯?”肖青月看向陈岁安,表情有些惊吓,“不会真放错了吧?”
“没有没有。”陈岁安把袋子重新封好,犹豫了两秒,问,“玉堂他有说要回来拿毕业照吗?”
“这个嘛……”提到这个问题,肖青月的表情就有些为难。
她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单独挑出来的文件袋,“他发信息跟我说毕业照他就不来拿了,要扔掉还是怎么样随我处理。我觉得扔了肯定是不好的,万一哪天又想要了呢对吧?而且这里头也装载着大家的回忆啊。”
陈岁安心里刺痛一下,沉默着,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蔡知远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他没想到沈玉堂居然连毕业照都不要。
“这个可以给我吗,老师?”陈岁安问。
“嗯……”肖青月思考了两秒,还是将文件袋递给了他,“好吧,既然他说随我处理,那你拿走也比扔进垃圾桶强。”
陈岁安接过手,盯着上头的名字出神两秒,才道:“谢谢老师。”
肖青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好好收着,不能丢掉哦。”
陈岁安点点头。
他不会丢的。
学校还是那个学校,并没有随着谁的离开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陈岁安跟着蔡知远沿着校道转悠,听着上下课的铃声居然还有些怀念。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蔡知远问陈岁安。
陈岁安正在看袋子里头放着的沈玉堂的照片,头也不抬地回:“什么怎么办?”
“还能是什么?”蔡知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就你和玉堂呗。”
沈玉堂的证件照拍的很好看,这是陈岁安拿出来看时的第一感觉。
他把那一寸照片重新包好收进袋子里,目光投向远处在操场上打闹着的学生。
好半晌,才道:“找吧,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但想找总能找到的吧。”
蔡知远没敢问他如果找不到怎么办,这个世界太大了,有的时候并不是付出了就能有好的结果。
但他还是搂住陈岁安,坚定道:“得嘞,兄弟我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