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起精神来准备早读啊,马上期中考了,不要一个两个还都跟刚开学似的!”
讲台上,班主任敲着黑板强行将还未完全从睡梦中醒来的学生们喊起。
她环视一圈教室,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微微显出不满,“都打完铃了还有那么多人干嘛去了?组长看一下你们组内还有谁没有到,五分钟内没回来的登记扣分。”
沈玉堂看着一旁空荡荡的座位,笔尖在记录本上落下又举起。
名字没写出来半个,斑斑点点倒是留下了不少。
他的好同桌刚到教室就说要去电视台待一会儿,丢下一句早读会回来便火急火燎地跑了。
然而现在时间到了,还没见着陈岁安的人影,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记名。
“报告。”赶在名字出现在本子上前,陈岁安终于着急忙慌地拎着水杯跑了进来。
“怎么这么慢?”沈玉堂合上笔,语气中带着点抱怨,“差点扣分。”
“哎呀没办法,遇到点问题耽误了,抱歉抱歉。”陈岁安拉开椅子坐下,往他身边倾了倾脑袋,“四楼到六楼饮水机都没水,这不实在没办法跑三楼去打水了嘛。要不然一个早读下来我不得渴死?”
“你下次把水杯留教室,我打水顺便帮你一起接。”
“真假,这么好?”
“前提是你得按时回班。”
“这没问题。”陈岁安一口答应,正想把早上跟蔡知远借的蓝牙耳机还给他,却发现这小子根本没在教室。
“蔡知远人呢?”他问一旁的沈玉堂。
“上厕所去了吧,打铃前不久刚走。”沈玉堂看了眼教室门口,又看了眼准备下台巡查的老师,“先早读吧。”
“嗯。”陈岁安盯着课本,一首古诗还没读完就被裤子口袋里震动起来的手机打断。
他瞄准老师转身的瞬间掏出来查看,果真是蔡知远。
蔡知远:急急急!快点带纸巾来厕所救一下我!
陈岁安手指在屏幕上移动:叫声爸爸马上给你送过去。
对面回的特别快,不出意料的先问候他几句,而后又立马将那些话全部撤回,老老实实地换成一声“爹”。
“怎么了?”沈玉堂问。
陈岁安把屏幕往他的方向侧了侧,低头在抽屉里翻找起来,“他没带纸被困厕所了,我去帮个忙。c,我纸巾用完了你那还有吗?”
“有。”沈玉堂从书包里拿出包新的抽纸递给他,“快去吧。”
“感谢。”陈岁安揣上纸巾猛地站起,椅子发出的摩擦声把老师吓了一跳,“月姐,我去趟厕所——”
几分钟后两人一块儿回来,蔡知远的脸色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麻了,真麻了。我还特意去查看另外几间厕所的纸巾,居然凑不出够擦一个人屁股的量。”他抢占陈岁安的位置,边说边做出擦眼泪的动作,“学校难道连几卷纸巾都不肯给我们用吗?”
沈玉堂疑惑:“你进去之前不先看有没有纸吗?”
“看不见啊,露出一角我以为有呢,谁家闲着没事打开那个盒子去确认啊?再说本来就赶着上厕所,一下子没注意当然就……”蔡知远越说越小声,最后夸张地叹了口气。
“那你应该感谢我去救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霸占我的位置。”陈岁安单手叉着腰,看热闹似的站在一边,“小心哪天我手机落在电视台,没人听得见你的呼救。”
“靠,不就一座位吗?能不能大气点,我都喊你爹了,给儿子坐会儿怎么了?要不然你坐我腿上?”
“屁大点儿地方坐你腿上,挤都能挤死。起开,回你位置上去。”陈岁安拽着蔡知远的手臂将他拖起,顺势夺回自己的椅子。
蔡知远鄙视地朝他竖起中指,扭头就向沈玉堂告状:“玉堂,你看到了吧?你家组员行为这么恶劣,应该扣个两分才对。”
沈玉堂移开椅子起身,像哄孩子似的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你坐我这里吧,我去厕所洗把脸醒醒神。”
“你别太惯着他了,孩子这样养会废的。”陈岁安看了眼时间,距离打上课铃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也去厕所,一起。”
“你要是太累了就别总是起那么早,多睡几分钟耽误不了什么。”洗手台前,看着一路上走过来连打几个哈欠的沈玉堂,陈岁安关心道。
“习惯了,闹钟不响到点也会自然醒。”沈玉堂抹了把脸,正想抽平时洗手台旁边的纸擦一下脸,没想到居然摸了个空。
“我去,怎么连这里的纸也没了?”陈岁安一脸难以置信。
他刚才来救人的时候明明看见还有至少一大半的用量在这,怎么过去十几二十分钟就全没了?
两人避开拿着水桶前来接水准备画色彩的学生,还没从震惊之余中缓过神来,就看见其中一人打开了洗手台下的柜子。
那人从容地从里头拿出一卷新的卫生纸出来,然后夹在腋下提着水桶走了出去。
“……”
一下子真相大白,谁也没想到厕纸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消失的。
陈岁安好奇,清洁工阿姨来打扫厕所的时候会不会疑惑纸巾突然间少了那么多。
“这届新生真是主打一个学校是我家,东西随便拿的态度啊。”回教室的路上,陈岁安不住感慨。
当年自己没带抹布海绵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方法呢?不过直接薅走一卷还是多少有点夸张的。
他看着正往这边横冲直撞过来的男生,刚想提醒旁边的人注意点。
话还没出口,沈玉堂直接被那冲来的人撞歪了身子。
走廊虽说没有宽到能够站四五个学生的地步,但三个人并排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沈玉堂还躲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跑那么快不注意点还直往别人身上撞。
“草,撞到人连句道歉都没有是吧?”陈岁安本能反应地要去抓人,没想到那人溜得太快,手伸到半空抓了个空。
“算了,我没事,可能是太着急没注意。”沈玉堂揉着肩膀,扯住他袖子摇了摇头,“走吧,差不多打铃了。”
“我看他撞那一下挺猛的,没事吧?”陈岁安盯着厕所方向又看了两眼,才扭头问他。
“真没事,就撞一下而已,哪那么脆弱。走吧。”怕他真计较什么,沈玉堂只好两手推着他往教室走。
“啧,看着有点面熟,但我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他是哪个班的。”坐在位置上,陈岁安还在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沈玉堂拿起桌上的水杯拧开喝了口水,无奈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因为这种事大费周章找到他们班里面去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什么事什么事?”准备好上课的叶浅浅正觉无聊,闻见八卦的味道立马凑了上来。
沈玉堂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刚在走廊上被人撞了一下。”
陈岁安:“要不是他人比较结实,估计都能被撞飞出去。主要是那人还没道歉。”
“谁啊这么过分?哪个班的敢这么对我们组长?”叶浅浅一副要撸袖子找人算账的模样,看见老师进来又马上安分下来,悄悄道,“要不是手机不在身上,直接挂校墙了好吧。”
沈玉堂笑笑没说话,毕竟是为自己鸣不平,也就随他们去了。
——
中午烈日当空,食堂外大排长龙。
高温仿佛将人吃进了肚子,光是站一会儿就感觉皮肤要被灼伤。
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都挤满了人,自从新生军训过后几乎每天都是这幅场面。
陈岁安举着雨伞,旁边站着沈玉堂,后面还跟着个难得食堂饭菜合自己口味想来尝尝看的蔡知远。
伞面不大,撑两个人的时候还好说,想将三人全部笼罩在它之下还是有些过于勉强。
就这样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队伍才开始有了移动的迹象。
走进二楼食堂,冰凉的空调冷风就像是绿洲,瞬间将他们从干旱炎热的沙漠里拯救出来。
蔡知远甩着校卡带子,站在最前面回过头来跟他们抱怨:“受不了一点,学长学姐都让给新生,能不能让他们别跟我们抢饭吃啊?或者学校再给我们开一层食堂也可以啊。”
“得了吧,你真当学校那么多钱呢?”陈岁安拎着校服领口散热,眼睛在周围环视一圈,企图寻找到一个够三人就坐的好位置。
蔡知远:“你们说如果晚一点来吃,人会不会少点?”
“当然会。”在蔡知远心中腾起一丝希望时,沈玉堂又继续道,“但相对应的来晚就没什么东西能吃了。”
蔡知远欲哭无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