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吧,及格应该还是可以的。”面对陈岁安的发问,沈玉堂平静回应,毕竟结果如何还得看他当天的状态好不好。
不过他的状态好不好不知道,反正体测当天陈岁安想死的心是达到了顶峰。
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肠胃不好,还是食堂的饭菜真的出了点毛病,陈岁安从吃完饭到教室后连续跑了三趟厕所,魂都快丢厕所里了。
整个人看上去虚弱的不行,嘴唇都泛着可怖的惨白。
他生无可恋地捂着肚子趴在桌上,额头上都开始冒起了虚汗,嘴里念叨:“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吃了学校的食堂。”
“你俩不是一起吃的食堂吗?”蔡知远趁着前座同学离开的功夫蹭到个位置坐下,“怎么玉堂没啥事,你反倒不行了?”
陈岁安听他在耳边叨叨跟蚊子在身旁飞一样,嗡嗡的,“我哪知道,滚边儿去,别烦。”
“可能是因为吃的东西不一样吧。”沈玉堂替他接了杯热水,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担忧,“要不去医务室看看,晚点更严重了怎么办?”
“算了吧。”陈岁安摇摇头,脸上满是抗拒的神色,“去了估计直接开假条回家,麻烦的要死。没事,晚点就好了。”
学校医务室就一个年长点的校医能提供点帮助,偏偏他值班的时间不在上午,现在去医务室最多就是领张假条回来。
好在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上午的课上完一半他就恢复得七七八八,还能跑上跑下去帮老师搬作业,自然不需要去什么医务室。
下午的体测,男生先分成两批跑一千米,女生则是由班长带着去测仰卧起坐。
午休时还和室友闲扯绝对跑不动,跑一半估计就死在跑道上的人此时跟装了马达一样,带着风就冲过了终点。
紧跟其后的是尽管要死不活,嘴上依旧骂骂咧咧的蔡知远。
小蔡同学记得十分清楚,就是这个逼,嘴上说着跑不动,结果哨声一响直接就冲了出去,装都不带装一下。
还以为早上的突发情况多少会给他造成点什么影响,结果表明根本没有。
“你踏马……我真是服了,你见谁家可能死跑道上的人冲在第一的啊?”
陈岁安喘着粗气,自知理亏笑着没说话,撩起衣服擦了把脸上的汗,左右张望着找沈玉堂。
开跑前他拜托人家帮忙拿着眼镜,现在跑完了总要去拿回来。
“谢了。”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眼镜戴上,视线一下子清晰不少,连同沈玉堂脸上的紧张也尽收眼底,“放松点,跟着前面的人跑就行,别停。”
说完在对方肩上轻拍两下,算作加油。
“嗯。”虽然这么说并不能让沈玉堂跑步的时候轻松多少,但却短暂性地安抚了他不安的心脏。
有点神奇,他想。
体育老师记完成绩后开始叫下一组的同学做准备,沈玉堂没耽误,自觉过去站好。
蔡知远拎着瓶水丢进陈岁安怀里,“感恩戴德吧,买水还顺便给你也带一瓶。”
眼神转向跑道,新一轮测试开始了。
两人暂时找不到别的事干,干脆站在原地看别人跑。
沈玉堂在前六百米还能勉强跟着节奏来,但慢慢的就感觉脚步越来越重,脑子也开始有了发昏的趋势,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全身上下都仿佛老化的机器一般,马上就要散架了。
原本跑在前面的人已经开始冲刺最后的两百米,而他却怎么都提不起劲加速。
低着头看着自己一前一后的双脚,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帮我去买瓶水,跑路费一包薯片。”陈岁安把饭卡塞进蔡知远手里,扭扭脖子又开始活动起手脚来。
蔡知远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有跑路费他还是愿意帮忙的,“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救人。”
“加油加油,马上跑完了!”体育老师握着秒表朝着看起来已经没太多劲的同学大喊,“坚持就是胜利,快快快,跑起来,不要放弃!”
风从身旁划过,吹的头发都开始有些散乱。
沈玉堂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跑步机器,还是最劣质的那种。
“沈玉堂,抬头看前面,马上跑完了!”陈岁安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在他旁边响起,犹如兵荒马乱中的一支定心剂,让他在绝望中生出一丝希望。
他顾不上确认,唯有一股脑地往前迈着步子。
终于,赶在四分钟内冲过了终点线。
说时迟那时快,陈岁安都没来得及喘口气,立马就伸手捞住了差点往地上倒的沈玉堂。
“走一走,刚跑完不能马上坐下来。”
回应他的只有急切的呼吸声,看得出来是真的跑累了。
他一手牢牢抓着沈玉堂的手臂,勉强能够支撑对方好好站着,在没确认对方彻底缓过来之前他是不敢撒手的。
沈玉堂捂着嘴巴,感觉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努力呼吸。
“好点没?”大概过去两三分钟,远远看见蔡知远买完水回来,陈岁安才偏头问微微弓着身子的人,“喝点水吧?”
沈玉堂摇摇头,语气轻飘飘的:“我有点想吐。”
陈岁安愣了下,也不知道怎么,脑子突然抽了似的将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到他面前,一副要接什么东西的样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沈玉堂喉结微动,一时间哭笑不得,“不,谢谢,我不会吐你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