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要是女性吗?”【六眼】疑惑地问身边人。
被问到的侍从垂下头,回复道:“是的……必须得是女性才能当妻子,悟大人。”
他又说:“而且禅院那边还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具体情况还有待——”
“哦。”【六眼】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对接下来的啰嗦毫无兴趣,很自然地转头接着继续前进。
被||干脆无视,既没追究尾随也没追究出言不逊的甚尔,背对着【六眼】及其侍从队伍走了几个拐角,轻而易举地甩开因为刚刚的变故而跟着他的视线,拿出手机,对最新消息回复道:
【是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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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收回手机。
目中无人,人类的人。
挺确切的描述。
宾客已经来齐,压轴出场的主办方带着那颗最为珍贵的蓝宝石目标明确地向她走来,周围簇拥着的侍从齐齐弯腰恭敬行礼,唯有桂冠明珠般的【六眼】仍在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被这双眼睛注视,真会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莲率先伸出右手,说:“我是禅院莲。”
【六眼】身边看起来最年长的侍从脸色微变。
那不是在这种场合下该行的礼仪。
但【六眼】已有模有样地学着伸出手,说:“我是五——”
当两人指尖触及时,他骤然顿住,惊疑地看向自己背后,下意识缩回手来,喃喃道:“——看不见了……”
莲的手仍悬在空中,说:“这就是普通人所看见的世界——我是禅院莲,有些人会称我为【抹消术士】。”
【六眼】像是看见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紧紧盯着那只对他伸出的手,但又有些跃跃欲试,好奇地慢慢靠近。
先是指尖的触碰,再是指腹,顺畅地滑入掌心,最后交握。
他是:“我是五条悟。”
他继续握着手,说:“你们的世界真奇怪。”
五条那边的侍从闭嘴咽下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阻止。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抹消】对【六眼】也有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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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从出生起就作为家族的底牌培养,五条悟倒戈起来却相当迅速,干脆得像是蓄谋已久,中间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苦恼。在整场为展示他而举办的宴会里,他没分给凑上来的家伙半点眼神,固执地坐在莲旁边,时不时碰几下手,专心致志地玩着开关【六眼】的游戏。
身边的侍从竟然也一个都没提出意见。
莲转头看悟,握着她手的男孩也迅速抬眼和她对视,那双眼睛漫不经心地给人以美的冲击。
莲默默转回头。
——不过像这样的孩子,也确实有着任性地将一切殷勤丢在地上的权力。
莲反握住悟的手,目视前方,悄声说:“安分一点,家族教导过你怎么在宴会上表现吧,按照那个来。”
“没有。”悟说:“我只要按自己喜欢来就可以。”
真的假的。
莲看向五条家的侍女。
侍女露出疲惫而平静的笑。
懂了。
“有这么喜欢吗?”莲问:“【六眼】被关上的感觉。”
被握着手的他很明显地话多了起来:“很奇怪,但是很轻松,脑袋也不会疼了,大家平时都是这种感觉吗?真作弊。”
“作弊?”
“有这样的余裕的话,脑袋里就可以想很多东西。刚刚贵之跟我说男人不可以当未婚妻的时候,我只是听到了,然后知道了,现在才有空想为什么。”
他语气轻快地说:“汉语的词源里将男性称为夫,女性称为妻,夫妻本身就带着男女结合的意味。男人没有孕育的功能,无法履行延续生命的要务,所以不能担任妻子的角色。雌雄结合、孕育、生产、繁衍,人类是这样、动物是这样,大多数种子植物也是这样。
不过对于创造夫妻这一概念的人类来说,扩大种族基数已经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对后代的需求更多地是出于国家、家族、个人,但是贵之说我不可以要男人当未婚妻,却并不是因为家族需要我的后代——我的后代又不会是【六眼】——只是因为他接受了妻是女性而已。”
他兴致勃勃道:“平时想到种子植物那里的时候,脑袋就已经疼得像要爆炸了。”
他的思维敏锐又天马行空,自然而然地偏向宏观角度,只居高临下地对眼前的凡人投下一瞥。
莲看着过度兴奋的悟,抽出手,说:“下周去约会吧。”
他眨了下眼睛,故意摆出更令人心动的角度:“不可以直接结婚吗?”
莲说:“姑且算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