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换了身舒适的运动服，而后瘫在沙发上，心想还是这身适合自己，装酷的代价就是浑身疲惫。

打开那本音乐剧原著小说，洗手间里传出淋浴声，她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按道理好朋友失恋，她应该陪着喝几杯，家里也是有酒的，但很不巧她不能喝。

她也庆幸自己今天滴酒未沾，不然今晚这个局势，又不是人多的party一个人分不上几杯那样好混，万一喝个五迷三道，怎么去接晓晓呢？

但如果喝了酒，刚才和陆理坐在这，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些其他事情？

她不是没想过，甚至不排斥，也有了心理准备。

但他未必这么想，这么想的人怎么可能先睡着？

说他也喜欢音乐剧，看一半竟然睡着了，这不是明显拿音乐套近乎，不懂装懂吗？

而且他中途醒来，第一反应大概就是收拾东西离开。自己不过出去半个小时，他着急忙慌逃走是什么意思？

是自己出发前的一连串动作把他吵醒的？

可是那样的话他怎么不问问自己去哪了？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毋庸置疑，他一定是在装睡。

装睡又是怀有什么样的心思，怕她对他动手动脚？

呸，怕她对他下手，还愿意留在他家，这是什么套路吗？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他不是连恋爱都没谈过吗？至于想这么复杂？还是说没谈过恋爱也是假的？

和男生接触比看侦探小说还累，侦探小说好歹是编的，不必陷进去抓耳挠腮。

恋爱的真情实感可是真的，所带来的影响也很难忽略不计。

就像今天的李晓晓。

她也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与陆理相识短短一周，花掉的心思简直比谈恋爱的那个学期都要多。

幸亏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淋浴声停了，她猜测李晓晓快要出来，出来之后就要面对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要不要找然姐商量商量呢？她划开手机，点开微信，却又没进行下一步。

昨天晚饭然姐提到过，这几天要忙毕业展。

她看过然姐作品的雏形，在她看来已经很独特且有意义。她想到去年去纽约逛的现代艺术博物馆，很多作品表现手法不怎么复杂，很有可能只是街边的一些照片，或者形状抽象的画作，意义远远大过工艺本身。所以她猜测，在短片中表现清楚就够了。

然而然姐一直在寻求各方面的突破，凌澜可以理解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这是然姐毕业前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project。

这不是GPA的问题，也无关是否参与评奖，这是交给自己内心的答卷。

她以这种感情纠纷再大都是小事，不配撼动正事为由，结束了自己漫无边际，且不确定是否符合然姐那边实际情况的思考。

继续瞪着屏幕发呆，真被她无端盯出一条新微信。

“你去哪里了？”

来自陆理。

几分钟前还怪他为什么不问自己，现在真被问了，她又因为对方语气不好而愤愤不平。

真以为自己是陆总？他态度拽上天，别人还要上赶着赔笑？她没这个功能。

凭什么回答他的问题？

她还想问他呢。

难道套路升级了？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外加一条敌进我退，敌退我追？

他脑子有那么好用吗？读过这些书吗？她深深怀疑。

他虽然也算帮过自己，但也没亏待他。她自认为招待得还不错，给他找来被子倒了水，世界上还没人享受过这个待遇。

这次就算扯平，不与他计较什么，只是以后再也别想了。

她的世界不是菜场，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下意识吐出一个“嘁”字，她直接退出了聊天，找回那本小说。还是小说里的角色更吸引她，现实中的男生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李晓晓被凌澜“送进”洗手间后，胡乱完成了先洗澡后洗漱的步骤，只是不小心把凌澜那管洗面奶挤在牙膏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郑凡。包括郑凡的意图去向以及今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关在密闭的洗手间里，思维也难免钻进牛角尖。

或许澜总即便和郑凡一起吃了饭，她那双长在外太空的眼睛，也未必能察觉他的异样。

今晚澜总组这个饭局酒局，已经让她很意外了，她第一时间就判断这不是凌澜的主意，而是陆总的，不然也不会喊来郑凡。

陆总在她眼里虽然带了几分玩世不恭，也算不上做事滴水不漏，却总能冷不丁注意到别人忽略的细节。

如果他在这里，问问他绝对是更好的选择。

不知道他和澜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澜总回家后一直冷着脸，八成是不会帮她问了。

她只好自己动手。

陆理打开手机游戏，兴致缺缺，注意力飘在隔壁楼。以前习惯于用游戏缓解紧张焦虑，现下他才发现根本不想缓解，他只想知道答案。

刚才那条言简意赅的晚安，没有得到回复。他反思是因为没有发出问句，不一定有马上回复的必要，可现在问了她，怎么也没有音讯？没能让她看出他的担心吗？

有位国内的好友看到他在线，邀请他双排，他想也没想点了拒绝。万一凌澜真的在去LA的路上，自己也要马上出发，打一半跑路不是坑队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