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理则因为她那句搬家麻烦,满脑子想着他几天前才去过的她家。
印象深刻的是客厅满地的家具电器,卧室可想而知只会更多,如果她真打算搬走,也不是个小工程。当然,还有那只大熊,搬走占地方,若是留下则像个被遗弃的小孩,怪可怜的。
不过她家也太乱了,上次差点没忍住冲动,想做义工帮她整理。可第一次做客这行为太冒昧了,如果以后变成常客,怕是早晚会做。
“哎?”凌澜想到陆理之前的经历,便问,“你从纽约附近开车来的吗?”
“是的。”他滔滔不绝讲起自己开了好几天,尽力掩盖了自己的疲惫,却不忘描述路上遇到的曲折,例如计划没赶上变化,遇到大雾天耽误了行程,整晚都在和时间赛跑,在中部遇到了不少货车司机,有些开的摇摇晃晃,大抵是疲劳驾驶了,他却觉得自己的强度不低于他们。末了还补上一句,“现在想想,其实有些时候有点危险的,好在你不需要这么折腾。不过万一你要搬到其他城市,一定不要单独去。如果明年要搬......我可以送你。”
虽然他话语清晰,态度笃定,凌澜也没当真,“我听说,然姐和梁老师也是从本科学校开过来的?”
“我知道。”他问过梁老师更换加州车牌的流程,那时便听说过此事,“可他们是两个人一起哎,那是享受公路旅行。而我呢,车里只有一堆行李箱,有什么浪漫可言?”
凌澜不以为然,她有过独自旅行的经历,“没人打扰也是好事一桩啊。看看风景不也蛮好?”
她最远开到过一座叫尤金的小城,去找放假没有回国的高中同学,那里比加州宁静不少,也单调不少。全程八小时,一路听着喜欢的音乐,开在101号公路,山河湖海尽收眼底,仿佛全宇宙只有她一人,意识随大自然升腾,这感觉妙不可言。
陆理不知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过后,她为什么淡淡冒了这么一句,瞬间被噎住,愣了几秒才继续开口,“所以总而言之。如果你希望留在这里,那就再好不过,不用担心这些问题。甚至不如就申请我们本校吧,据说这样也简单不少。”
“当然会的。甚至作为首选。”她对着镜子投出愉悦的目光,“原先还打算申请我gay蜜在南加州的学校,他因为有过休学经历,会延迟毕业,如果我读一年,我们刚好一起。不过就像你说的,留在本校比较简单......”
陆理一小时前好奇的问题可算得到确切答案,甚至超乎他的预期,毕竟这意味着,未来一两年甚至可能更久,她都会留在这里。
他兴冲冲地准备将自己申请时的经验分享给她,不论她是否需要,她却又开了口。
“而且我们学校心理专业有几个program,其中有一个方向是我喜欢的,看起来很好申请,因为网上的简介写了GRE是选考,不是必须。再说我拿honor(荣誉学位),有位教授还和我提过,想留下来的话,可以申请抵消掉一些课程。”
“还有这等好事?”陆理坐直身体惊叫,想到自己边做期末大作业,边和GRE单词大眼瞪小眼的夜晚,“那也太爽了,我当时考了两次,那学期很忙,前后的寒暑假也全搭在上面。简直梦回高三。”
凌澜的笑容中释放出同情,但不多。毕竟她没经历过国内的高三,GRE首考前复习的时间不多,意外的是分数不算很高,倒也尚且够用。
“那你还犹豫什么,直接留在我们学校好了。GRE那破东西,还是不要去受那罪。”
她也没什么隐瞒,“其实我考过一次啦,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应付的上。本来还考虑过再试试,拿个高分,听你这样说,那就算了。我听劝。”
陆理耸耸肩,眼前的人是学霸,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如果你想要个高分留作纪念,或者给家长交代,也不是不行。当然,以后说出去也好听。”
“那没必要。”她摇摇头,“分数够用就行,多几分说出去也没什么还听的。我家里人也不需要这种交代。”
陆理从小被妈妈强迫考第一,这种家长只在网上见过,“看来你爸妈很开明,真羡慕你。我妈年纪大些,又在高校工作,是个老古板。”
“其实我是和奶奶长大的。”凌澜含笑摇头,“但我奶奶不是老古董,她是军医,说起来也算医学生。如果她生在这个年代,一定是个学霸,当然了,在那个年代发光发热,也是一件更了不起的事。”
陆理正要说自己也在大院里长大,却被从后屋钻出来的曾哥打断了话题。
他不会在外人面前提及这些,所以继续望着凌澜发愣,淡淡说了几句赞许的话后,却猛然间想起幼时一位朋友。
她提起奶奶年轻时的事迹,也会像澜总这样这样两眼放光。
说是朋友有些牵强,自打上了小学,就再也没见过,连人家大名都不知道,只记得小名叫乐乐。
她的奶奶这样喊她,她也人如其名,喜欢在院里的小广场上表演节目。很多小朋友是害羞的,她却喜欢拉着小伙伴听她唱。如果有谁说她唱得不好,她也不气不恼,而是学着大人的语气来一句,“没眼光”,然后开开心心继续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