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薇利亚走进学园东北角的一家小酒吧。
酒吧还没到营业高峰时段,店里没几个人,她在空着的吧台边坐下。过了一会儿,一杯果汁和一盘冒着热气的咖喱猪排饭摆在了她面前。
“谢谢。”她说。
“客气什么?”吧台后面的人看了她一眼。
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是这间酒吧的经理,名叫魏绅。薇利亚一度认为他是酒吧老板,但他坚称自己只是个经理。至于老板,这半年来从未现身。
薇利亚吃咖喱时,他闲来无事,便拿起一枚鸡尾酒杯擦拭,漫不经心地问:“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她喝了口果汁,没有提及自己翘掉半天课的事:“认识了新朋友。”
“哦?是什么样的人?”
薇利亚抬眼看他:“你不先问问我的成绩吗?”
“那玩意儿在每个教学楼里不都有公示吗?我上午去看过了。”他说,“不意外,你又是第二。”
“我是说文化课成绩。”
“……二十八?”
薇利亚没出声。
“别放在心上,至少不是最后一名。”他道:“你入学直升了二年级,课业跟不上也很正常。再说,你的体育成绩差得离谱,还经常逃课,没有被退学已经很不容易了。”
薇利亚:“我没有放在心上。”
“你今天是不是又逃课了?”
“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那就聊聊你那位新朋友?”他笑了,“是这里的学生吗?”
“我忘记问了。他没穿校服,看年纪应该是学生。”
“留联系方式了吗?”
“留了个联络码。”薇利亚拿出终端看了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他好像很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和你当时一样?”魏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太一样。”她想了想,“他有些……欠缺常识。”
“是从哪个偏远星球上来的吗?”
“就算是偏远星球,科技水平也不会太低,更不会导致一个人看起来缺乏常识。”薇利亚说,“他忘记了过去的事。”
魏绅神色一顿。
薇利亚抬眼观察他:“他得了和我相似的病症,上周才离开威尔士医院。”
“这么说,”他迟疑道,“终于有一个和你类似的人了?”
“嗯。”薇利亚轻笑了一下,“在威尔士医院,究竟还藏着多少这样的病人?”
“我不知道。”他说,“至少我见过的就你一个。”
“病愈的人,难道都会被安排在这所学校就读,不管资质如何?”
“倒也不是,你不是参加过一个入学考试吗?”
“那次考试根本就不够严格。”她道,“如果说像我这样的病人都能以相对轻松的方式入学,我可以将这理解为理事长的一种慈善行为吗?”
她的语气明明很温和,一点都不咄咄逼人。魏绅却一个劲儿地咳嗽,像是得了肺炎。
薇利亚:“……你是不是烟抽太多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算了。”薇利亚不想再为难他,“对了……这周末我要跟同学去港湾体育馆,看索菲的演唱会。”
“去吧,好好玩。”
“嗯,到时候我拍点视频发给你。”
她拿出终端玩起了游戏。魏绅则继续整理吧台、擦拭大大小小的杯子。
片刻后,薇利亚吃完晚饭,向他道别。侍应生来收拾桌上的杯盘,魏绅站在原处,从窗口看到她走远的身影。
他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拿出终端找到某个人的联络码。听过无数次的肖邦的夜曲在耳机中响起,直到他都听得入神了,对面才终于接听:“什么事?”
他花了半秒钟回神。
“没正事的话我就挂了。”
“别。”他气道:“薇利亚的事你也该想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