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您是搞错了,这里是大渠的街市,您们二位在此打斗,有损皇家颜面,并且刚刚差点伤害到一个孩子,是否应该对此行为负责?”
阿蓉连忙上去拉她,示意她不要再争论下去。
她却握了握阿蓉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我们是半神,就算伤几百个人,皇家也未必敢跟我们翻脸。”那人继续说,高傲的不行。
只见林时鸣不卑不亢,又鞠了一躬,“这位公子,我既然有胆量好言相劝,就说明我实力并不在二位之下,不过很显然,您好像没明白这一点。”她微微偏头,“至于这位,皇后在宫里等您,别给她惹不必要的麻烦,当街打架,您也是够蛮横。”
那人一听见皇后的名讳,便有些慌乱,“我与齐兄只是切磋,并非想伤人,只是打的尽兴,忘了地点。我们并无意破坏律法,抱歉。”
“这次您能不能暂时帮我隐瞒?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嗯。回吧,别扰乱街上秩序。”本来就不与皇后熟识,当然要应下来。
她一面抱着孩子,一面拉着阿蓉的手离开。
“程兄,我不明白,你在害怕什么?”
“皇后是我的恩人,我不能给她添麻烦。至于刚才那位,决计不是普通人物,或许她是那位大人。”
“什么……?不会吧?”
“能如此应对,除非有强大的心理,否则便绝对是那位。但不管什么人,遇到半神都不可能处理的如此冷静。”程祺说道。
真不好,那位若是在大渠,并且为大渠效力的话,惹上(他)她在这便没活路。
*
林时鸣带那孩子在人群中找到娘亲,并细细嘱咐了女人几句才放心要走。临走前那位母亲还让孩子跟她道谢,那孩子大声的喊着,“谢谢姐姐!”
林时鸣回过头跟她挥挥手道别。
走回去的路上阿蓉谴责她:“林时鸣你小命不想要了是吧?干嘛非要冒这种危险去救人!”
“人命关天,况且阿蓉,我活了十六年了,够本了,可是那个孩子还那么小。”
“而且我现在又是个瘸子,不中用的。”
阿蓉听到这就勒令她不准再说这种丧气话。“这次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再这样冲动,你的命也是命,你不看重,我看重。”
“姑娘你要看看吗?我们太学在招人哦?”林时鸣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被蹿出来的一个老人打断,老人一身白衣,看起来有些嬉闹的样子,他拿出一张纸,像是什么招生的简章。
林时鸣有礼貌的接过,“谢谢。”
她当时不太细想,只当做是别人向她宣传。只见两人渐渐走远,老人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便离去了。
林时鸣觉得她确实有些肆意妄为了,毕竟阿蓉也是很担心她的,她不应该总是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所以在阿蓉一边心疼的要死一边给她上药的时候,她向阿蓉郑重的道了歉。
“顾好你自己的命就是了,我只担心这个,以后一切以自己小命为重,知道了?”
林时鸣点点头,她知道阿蓉是关心她。
“阿蓉,为什么,他们能把人命看的这么轻贱呢?”林时鸣忽然问道。
林庆,还有他们,都是很冷漠,很漠视百姓的人。
“因为他们高高在上,只手遮天,便不把我们这些蝼蚁放在眼里,我们只是最最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
林时鸣若有所思。
“可是他们读过书的吧?我读过的圣贤书,他们应当也是读过的啊。上面不是说‘天下为公’、‘众生平等’吗?”
“林时鸣,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说到就要做到。”阿蓉上完药,便叫她在这里坐着不要再乱走。
留林时鸣在原地还在想那件事。
如果说能有什么改变林时鸣,那大抵是她的亲身经历,大抵是人间疾苦,和她一样千千万万的人。
在深思这件事的时候,林时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将来会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前世又是怎样一步一步与心爱的人背道而驰,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条不被所有人看好的路,一步一步将理想变为现实。
前世的林时鸣原来是没想离开秦惊春的,她从来没想过,直到她发现那人渐渐误入歧途,怎么样都拉不回来,直到那人说了一万句伤她的话,她懂得怎么刺她最痛,她只能忍着剧痛与她说那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亲手杀了她。
理想和爱,天下人和思慕之人,如果说再做一次选择呢?
林时鸣不知道前世的事,而现在命运多有变数,若重来一次,如何抉择?
林时鸣不知道,从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开始,她的命运就决定好了,她也就决定好了将来的路,这一点她从未察觉,已经有些东西悄悄在她心中根植,一点点改变她顽固、冷漠的思想。
林时鸣本就不是石头,加上她过得又辛苦,她不走运,所以才总会和苦难共情,才总会在那些困难之中感受绝望,一遍遍在剧痛之中一点点割舍挚爱。林时鸣不善于选择,但天道不公,总让她在最爱和伦理中做选择,一遍遍让她失望。
她前世莽莽撞撞跌入尘世,受尽一世的苦还得不到爱,换来挚爱之人的恨,她还要去做那个亲手杀死挚爱的人。真是好不痛快。尽管她不后悔,却依旧感到心痛,伴随着她多病的后半生。
百年多病独登台。她后来真的只手遮天,权势滔天,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血染红整条道路,是独属于她自己的痛。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一个人踽踽独行在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孤独之感,席卷而来。要走违背传统之道,其中付出的代价,只有当年的她知道多么沉重。
现在的林承之,还没什么大愿望,而且小瘸子现在精力不多,暂时只够专一的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