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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秦惊春房里的路上,林时鸣就想,这是最后一次了,见过这一面,就断了这念想吧。
领她们的人是秦惊春的丫鬟,阿月。那小丫头也没什么好脸色,吹胡子瞪眼的。
她敲了门,只对秦惊春说有人想见她,秦惊春允诺才进去,本是预备盯着她们说话的,可是林时鸣恳求的说想和她单独说两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然后两人就有了独处空间。
秦惊春坐在窗边抬眼看是她,就站起来,“来做什么?”
她看着她还是那身墨绿色长衫,头上只用一个银冠高高梳起来,但不知怎么,觉得她比之前又瘦了很多。
“上次借你的簪子,找不到了,还你一个新的。你别嫌弃行吗?收下我心安一点。”她伸出手递给她。
“就为这个?”她伸手接过,问道。
“还有,……给你惹了麻烦,带来很多困扰,毁了你的名声,抱歉。”那人低着头,很诚恳的说道。
“这没什么的。”她只是跪了两个时辰的祠堂而已。她不在意名声。
秦惊春感觉自己心都软了,难得林时鸣这么顺从,跟只小猫一样。她伸手去拨她额前碎发,“怎么头发这么乱,翻墙进来的?”
林时鸣似乎没想到她这一举动,闪躲不及,结果就是秦惊春看到她额角的伤。
“你怎么了?”
“摔的。翻墙摔的。”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
“你走正门不行吗?”
“我名声差,跨不进秦家门槛。”永远也跨不过。
“……”也是,秦家不会让她进来。
“就说这些,我走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嗯。”
不知怎么,总感觉她情绪不对头。
林时鸣带上门,就准备走,走到一半,阿蓉说她想如厕,阿月要看着林时鸣走不开,就指了方向叫她自己去。
阿蓉去找了秦惊春,说实话,她是有点不甘,替林时鸣不平,但是她只想保护林时鸣,所以她不是来为难秦惊春的。
“秦小姐,我是阿蓉,想见一见您。”
“请进。”
她又是坐在窗边,站起身,“有什么事吗?”
“秦小姐,我求您一件事,行吗?”
“什么?”
“离林时鸣远一点。”
秦惊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原本就是林时鸣自己来的,什么叫她离她远一点。
“什么意思?”
“您不要装作不懂了。外面的人说她名声很差,所以才要把责任全都推在她身上,您什么都不必承担。”
“到底怎么回事?林时鸣怎么了?”秦惊春有些焦急。
“您是真的不知道吗?不知道她来秦府道歉,不知道她给秦家主磕了两个响头磕破了头,不知道她秋猎之后回林家家法伺候差点被打断腿,还是不知道她受很重的伤发着高烧没人给她医治差点死在那场雨里?”
什么……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懂。头好痛。
林时鸣,你是差点死了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恍若隔世,脑海里浮现了雨里奄奄一息全身是血的林时鸣。
“您不知道也没关系,以后也不必来听她的事,也不要见她,算我求您,她已经很不好了,靠近您还要背黑锅,她磕的起几个响头啊。”
难怪,见她瘦了那么多。
“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总之,我只说那么多。您自己想想。她原本就很苦,您要是有一点怜悯,就不要让她过得更辛苦。”
是吗?她让林时鸣过的更辛苦了?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
林时鸣,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以为把一切都承担下来,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林时鸣在哪!我要见她!”
“您还是别见她了,天气不太好,要下雨,她要回去了,不然膝盖会疼。”阿蓉丢下这一句,就去寻林时鸣了。只留秦惊春一个人在房里。
今年的第四场秋雨,林时鸣依旧丝毫不差淋了一身,膝盖痛的她倒在地上,只能忍着痛瘸着腿走上马车。
秦惊春撑着伞目送她离开。
“小姐有心事?”
秦惊春敛下眼底情绪,“没。”
“您已经走出秦府送她很长一段路了。”
哦,是脚不自觉的。
秦惊春回到府中,发现地上有血。
大概是刚才林时鸣的。
秦惊春想,她们的关系也会随这场大雨被冲淡,直到消失。
两个人只是呆在一起,为什么会走到这种两败俱伤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