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鬼域坐下,何初莫却又坐立难安了。
这个感觉十分奇妙又清晰——原本贺云凡和从欢是一体的,如今因为可怜自己而强行把自己塞进了这个团体,他当然是外人。
何初莫待不下去了,他提出要去从善从良的那个房间吃饭,可是当他和从善从良坐到一块儿,他又后悔了。
从善从良已经喝了个酩酊大醉,他拘谨地坐下后从善不由分说递来一碗烈酒,满脸通红嘿嘿笑道:“来来来,快喝快喝。”
如果是往常,何初莫一定会拒绝的。他蹙着眉打算一口喝完,但是这酒却比任何他喝过的都要烈,只一入口就成了一团火,烧得他痛。
他扶额坐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眼睁睁看着喝醉的两兄弟抱在一起哭。
“我当初背着你爬过几个山头,你让我别管你了,我说呸,我说我们要死一起死。”
“然后就真一起死啦!”
何初莫融入不进去,于是他又回了天庭。他左思右想,想去林上儒那儿待一会,可是他去到后才知道林上儒外出去了。
于是他想起了商书。
见到何初莫,商书连忙将他拉进屋子里,却又朝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原来繁忙了一整天的书禾吃着吃着饭就睡着了。
何初莫和商书偷偷笑着,在此期间商书还不忘给何初莫剥了一只虾。吃了几口饭以后商书觉得不大妥当,便将书禾公主抱起送回了卧房。
何初莫问商书:“商殿,我想知道您和书禾姐姐飞升了多久?”
商书给何初莫夹了一块肉干,道:“快两千年了吧……我也记不清了。书禾,她飞升了一千两百年。”她顿了顿后接着道:“在我飞升以前我们就认识了。”
何初莫的眼睛瞪大了。
可惜商书说到这里又什么也不说了,只是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
何初莫总算是吃了点东西,可他心中仍然烦闷,于是他又请商书将他送回了人间。
家中所有的人都回家过冬至去了,诺大的屋子里冷冷清清,秦子苓估计也被秦逸之留在宫宴之中,暂时是回不来了。
街上行人勾肩搭背,一片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城中也颇有节日的打扮,红灯笼黄灯笼处处悬挂,几十从烟火冲上云霄。
何初莫跟着人流走,他并没有目的地,只是想找点有意思的,可是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总之,一切都空洞得无聊。
他如此四处瞎逛,不知不觉来到了郊外。他走了多久?也许又是半个时辰被他怠慢了。他回头看去,远处城中的喧嚷声还很清晰,朝前看去,森林一片寂静。
他选择了森林。
月光并不清晰,被树木遮掩以后更加暗淡,他的心静静地跳动,他忽然听见流水声,于是他寻声找去,发现了一条小溪。
这很平常,在这样的日子里,这样的月色下,这样的森林中,这样一个独身的人,许多渴望团圆却又遥遥相望的人。
何初莫蹲下身子,流动的溪水荡开倒映的脸颊,冬天已经开始了,空气里透着寒意。
“叔叔,你在干什么?”
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蹲在他旁边望着他。
何初莫想了想,说:“我在发呆。”
女孩又问:“你为什么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