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何初莫只喝了一杯酒就咕咚倒地,果真是一醉方休,让张爷爷和刘奶奶笑话了好半天,直到他醒来时还在说呢。
那时已是下午四时,何初莫扶着脑袋,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感,很新奇。
他们还想留他吃晚饭,何初莫连忙拒绝了。他还要养徒弟呢,要去摆摊赚钱,要去抓药,阿苓还在等他回去。
见此,两位老人也不强留他,只是担心路远,累着他了,便让张爷爷驾着牛车,送他回去。
坐上牛车,刘奶奶拉着他的手,一遍遍嘱咐,“别总是吃馒头,知道不,你瞧你瘦的,像个猴子一样。”
何初莫感觉心里暖暖的。
在天庭的时候可没人会这么关心他。他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父母不在身边,在别人家难免会有些拘谨,便吃的少,草草了事。
“好的奶奶,我回去也好好吃饭。”何初莫嘻嘻笑道。
“好好好,这个馍馍,是我自己烧的,你拿回去,就着菜吃,知道吗。好吃的,奶奶年轻的时候,去外头卖过饼,人人都说好。”
何初莫接过馍馍,朝她道谢过后,张爷爷便呦呵一声,牛车便不急不慢地上路了。
何初莫听张爷爷回忆青葱岁月,有些难过。人为什么会老呢,为什么神仙拥有永恒的生命,而人却不行呢?他很难去想象人的过往,比方说,面前的张爷爷竟也曾和他一样年轻,拥有一口好牙,一头乌发。
他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老了,已经到了叫爷爷和奶奶的年纪。
牛车很颠簸,他的思绪也很崎岖。
回到镇上,爷爷给他塞了一个银元,叫他好好吃饭。
何初莫又支起他的小摊子,听着周围小贩的一声声吆喝,他似乎对人间又有了新的感触。
“好啊,你这个江湖骗子!”声音里伴随着极其的愤怒,何初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撂倒在地,来人揪着他胸前的衣物,还想再给他来几拳,就被人拉开了。
何初莫被打得找不着东西南北,直到那人接着骂了好几句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是早上找他算气运的男子。
男子被周遭的小贩们按着,还在不住地破口大骂:“你骗人,你赔我钱!快点,你得对我负责!”
猪肉铺的大姨问他道:“阿念这孩子很乖的,哪里能骗你的钱?”
“死肥婆,要你管?今天就是皇帝来了他也得赔我的钱!”
大姨气红了脸,朝他踹了一脚,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都去兴盛那块儿赌,又把钱赌没了是吧,你活该你!”
闻听此言,那男子更气了,想挣脱开来,却无济于事,只能大声嚷嚷道:“你们都来评评理,早上我来问这个算命的,我说我气运如何,他咒我破财!还叫我别赌了。”
围观的陆大娘抱着闺女,问他道:“这不挺好的嘛,我劝你啊,还是别碰赌那玩意了。”
“滚!轮得到你说话了?”男子恶狠狠地瞪向她:“你个臭婊子。”
何初莫坐不住了,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不悦地蹙眉道:“骂我就骂我,骂别人做什么?你问我你的气运如何,我也如实相告了,事在人为,赌只会让你的财宫……”
话还没说完,男子就挣开旁人的束缚,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围观的人发出一阵阵惊呼,想要上前拉住他,然而他的拳头依旧像雨点般落在何初莫的脸上。
何初莫也不还手,静静地挨着。
男子边打边怒骂道:“方才我去了兴盛牌坊,我寻思着我不赌,我就是看个过瘾,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心里赌的赌中了!倘若我真去赌了,我早就发财了!都怪你,怪你骗我,噢,我知道了,你就是个小人,你见不得别人过得好!贱人贱人贱人!”
眼看何初莫嘴角都溢出献血来,旁边人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报官啊快报官啊!有人打人啦!”
男子一听这还得了?正想逃跑,又被边上的人叠罗汉似的压住,叫他动弹不得。
“你们这群贱人!”
这声音,响彻云霄,应该是他竭尽全力才喊出来的。
两人被围观群众带去了官府,看来何初莫再次刷新了天庭无人两次进衙门的记录。
真是怪难为情的。
刚进衙门就被几个穿制服的小哥哥领着去见了大老爷。
那小哥一看,奇道:“嚯,又是你?又乱给人算命了?”
赌徒一听,眼睛圆溜溜地转,看来何初莫还真是一个有前科的,说不准还真能讹他给千儿八百的。
何初莫闷声不说话,到了大老爷跟前,竟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少年,赌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磕头,哭唧唧道:“大人,您得给我做主啊!”
男子支着下巴,眼神却一直瞟向何初莫,慢悠悠道:“哦?什么事,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