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北京的路况一点不比夏季好多少,特别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虽然现在风闻到北京要封城的消息,可是路上路况的拥挤程度仍然好上不了多少。车子从东向西缓缓的前行,车上的司机也不断着爆发着满腹的牢骚:
“又加塞,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你河南的车现在还敢出来乱跑,他妈的早回去几天,北京还有个救。”
“前边又一辆湖北的牌子,说不定就是他妈从武汉跑出来的漏网之鱼,胆子也忒大了,这个时候还敢出来乱晃悠。”
“唉,一转眼17年了,这17年足够人们把新愁旧恨都抹平了,可是你看还不行,旧恨倒是忘的一干二净了,但是这新仇还是没有走掉呀。不过也好现在中心可算转移了,北京人不再是过街老鼠了,现在光荣的把这副桂冠传给了下家。你说传来传去的,怎么光在咱中国这块地折腾呢。”
Cindy 坐在车里,一边听着司机喋喋不休的抱怨,一边还被迫从耳朵里一遍又一遍地灌冲着躲不过也走不开的爵士音乐,虽然爵士音乐她并不讨厌,但是听音乐也要分个场合和心情呀,现在带着一肚子去瞻仰母亲墓地的心情。怎么能消化得了如此那么多的“轻松”。这个声音这个调调,现在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骚扰和燥音:
“司机跟您商量一下,您能不能把音乐调低一些,声音可以再小声一点吗?”
司机悻悻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极不情愿地把声音调低了些:
“骚扰吗?这可是电影《北非谍影》里的曲子,现在听起来是多么的应景,你看从武汉跑出来的五百万人口,这些人也都是行走在大街上和车辆里的不戴标签的“阶级敌人”呀。他们现在可不轻松,可不像我现在还敢一边听着爵士乐一边出门趴活。”
看后面一直没有反应,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不够劲,又接着叨叨道:
“不过,咱们北京的土著现在穷的就差出去拿着饭碗向他们这些新混成的北京人磕头要饭了。不干这个,您要是能再给我指明另一条发财的道儿,你现在就是我大爷。”
Cindy听着前面的滔滔不断的牢骚,即不想对此发表什么评论,也不想打断他的发言,现在是全民疫情的紧张时期,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抱怨。作为社会上的底层人民,能做的还有什么更多的选项吗,不过只剩下嘴巴里出出气的权利而已。
车子继续在一声声音乐和牢骚声中前行,Cindy 随着这已经磨出了耳茧子的声音声中渐渐地进入了浅睡眠状态。等她再次挣眼,是被一阵煞车声惊醒了。车子又到了红绿灯路口,Cindy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到外面是一片陌生的世界,她马上分辩出这不是自己去墓地必经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