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
李存青像刚学说话的稚子,说话时就像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几个词。实际上他也确实被掐脖子了,脖颈上那圈红痕颜色暗红许多,它开始发作,像绳子一样使劲收紧起来。
这就是反抗束缚的代价,李存青不得不松开捂着嘴的手,窒息的感觉逼他张嘴喘气,眼球浮起一层红血丝。
眼看着徒弟要摔倒了,越无潮咬牙撕下一小片神识,将其融入那圈红痕里,瞬息之间,红色消退下去,那截脖颈又恢复了白皙,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不见。
趴在他膝上的人侧着头一边急促喘着气一边干呕,就算很难受了还不忘两手死死攥住他的衣摆,好像生怕他会跑了。
天道注意到自己了。刚才刚想使用灵力,他就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天道威压就像一把悬在他脖子上刀,随时要砍死他。
好在他的神识足够强大,可以捏个小替身骗过李存青脖子上的诅咒,但以后可不会次次都有用,他的神识又不是什么随时可以再生的东西,他刚才撕下那么一点脑袋就有些发昏了。
“上来,跟为师用神识交流。”说着,越无潮拍拍大腿,看在徒弟这么可怜的份上,他说话时尾音都软了些。
迷迷瞪瞪的李存青听到声音眼泪又开始往外冒,他扶着自己师尊的腿坐了上去,顾不上什么尊卑什么师徒之礼,一边忍着反胃一边两手捧着师尊的脸摸了一下,光滑的脸上没有多一层幻术,连师尊右眼皮上那颗淡淡的痣都还在。
和一百多年前一模一样,师尊哪里都没有变,身上的幽香将他过往的记忆都带了出来,心脏疼得厉害,他抽了一口气,收回手将其摆在岔开的两腿上。
师尊,对不起。
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张着嘴无声说话,越无潮看口型就知道他说什么。
故人忽然重生归来,现在什么话都表达不出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积攒了很久很久的泪水好像非要在今天都流完。
越无潮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将右手放到徒弟的腹部,垂眸盯着那层薄薄的肚皮。
“这里是为师的孩子,你可知晓?”他上下摸了摸,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没有出生。”
心虚的李存青顿时哭不出来,他扭头看向别处,即使用神识交流还是不安地发抖:
“师尊,是徒儿的错,徒儿没有照顾好我们……师尊您的孩子。”
他其实一直想弄死这个东西,最后把自己折腾的快死了才看开,任凭它在自己的肚子里待着,就这样过了百年,最近才有了帮助它出生的想法,现在仔细想想,或许跟他没有注意照顾这个小东西有关。
这是师尊的……孩子,他纵使再难受,只要师尊说要,那他死也要保下它。
看来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孩子,适应力不错。越无潮点点头,没有再讨论孩子,而是问起了长阳宗。
回来三个多月了,他还是决定去了解长阳宗的下场。
长阳宗在师徒俩心里都是不一样的存在,越无潮的心有所触动,李存青也不例外。
“师尊,长阳宗已经避世了。”
原来在他死后不久,长阳宗就被数名领着魔修的黑衣人围剿,那些魔修势如破竹,最后宗主澹台言以及几位长老拼死斩杀了那些魔修和黑衣人,只有两个黑衣人侥幸逃脱,但长阳宗也因为死了太多精锐弟子元气大伤,不得不避世,宗门弟子不得下山,也不招收新弟子。
修真界五大宗门之一,根基深厚,竟然落得这个下场,众修士都知道是被下黑手了,没准就有自家老祖的一份力,但谁要长阳宗和其它四大宗门离心了呢。
长阳宗护山大阵都没有关闭过,加上宗门里有大乘期修士和数名化神期修士,哪里这么容易打,除非宗门里有叛徒,只有叛徒才能轻易击垮一个宗门的防线。
被长阳宗庇护的几个小宗门发现出事后也曾想过帮忙,可他们进不去护山大阵,去求其它宗门,只有零星几个大能肯过去帮忙。
澹台言一个大乘期修士,死的太过草率,传到修真界被当笑料,李存青曾因为这个将数十名修士暴打了一顿。他赶回长阳宗时长阳宗已经避世,他连路都找不到,这些年到处找人帮忙找路,结果一无所获,最后只得当个居无定所的散修。
对比了原结局死得只剩小猫三两只的惨状,越无潮对这个结局还算满意,还能宣布避世,说明有相当一部分弟子还是保住了。为了推动剧情,长阳宗只能强行下线,避世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可惜的是,澹台言还是死了,不知道他那个死鬼道侣知不知道他死了。
李存青擦干眼泪,反胃的感觉已经消失,但心脏还是难受,他苦笑着对自己师尊说:“师尊,我们、我们回去长阳宗吧,您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对了,没准师弟师妹就在等我们,双宁肯定已经急坏了!”
在他眼里,自己的师尊无所不能,一定能找到回宗门的方法,因此,说要回长阳宗时,语气都多了可怜的哀求。
但越无潮还是打破了他的期待。李存青要朝前走,长阳宗已经不能再做他的家,即使真的回去了,天道还是会想办法将他引下山,而自己被天道盯上,也没有能力保护别人了。
“回不去了,你若是想宗门里的人,为师可以暂时陪你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