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似乎被冻住了,手脚冰凉,脑子也卡卡顿顿,无法思考。
卷走了?怎么会?不会的。一定不会。
一定是自己吓自己,没准她现在在哪个老乡家养伤呢?
被洪水卷走了,生还的几率不一定为0,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她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对了,搜救队还在找吗?”我疯魔般地念叨。
“在找的,但目前还没有情况。”一个同事插嘴说。
“一定有希望,一定……”我继续叨叨。
其他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随我发泄着。
随着我剧烈的动作,手上的针管也被我扯出,手上顿时飙出了鲜血。
我的眼泪流入我的嘴角,混合着鲜血味道是说不出的恶心。
于是胃里那股恶心劲又翻出来,我又开始狂吐,不出所料还是吐不出什么。
毕竟这么多天没有吃饭,只是靠营养液吊着,只能吐出些酸水出来。
“白妹子,你别这样,你不都说了还有生还的几率。”
同事们看不下去只能好意安慰。
“是啊,妹子别伤心了。”
我哭累了,又昏沉的睡了下去。
在梦里我清晰的看见冯鹭被洪水卷走,明明那么远,我却能看见她嘴角绽放出的笑容。
她的唇角扯动着,我仔细去辨认,她似乎说了对不起三个字。
我又流泪了,是在梦中。
我醒了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护士小姐姐端来白粥,劝我喝一些,胃里能好受点。
我不为所动,小姐姐叹气,将白粥放在我的桌子上就离开了。
“吃一点吧,不然到时候有消息了,你也没力气去找她。”夏安眠劝我。
我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思考。
良久,我机械地抬起手臂将粥喂进了嘴里。
味同嚼蜡,只觉恶心。
想吐,但我强迫自己吃下去了。
他们说的对,我得打起精神养好身体,这样才有力气去找她,见了她也能拍拍胸脯说,我能好好照顾自己。
我就这么等啊等,等到轻伤的几个同事都已出了院,等到送粥的小姐姐眼里不再有怜悯,等到朋友们都不再劝说……
可惜我还是没有等到我想要的消息。
可是我还是固执的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地问。
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和叹气。
我很气馁,等到我也出了院,可惜他们都不允许我去现场一起搜寻。
我的身子太弱了,经历了那一遭我的底子是垮掉了。
不仅是身体,精气神也被抽走了。
我只能翘首以盼着,既期待又恐惧,我想快点听到消息,又害怕听到消息。
太矛盾了。
直到洪水退去,搜救队也撤离。
我想找的人还是没有找到,连尸体也没有。
我又哭了,即使眼睛生疼。
我只能欺骗着她还活着,或许撞到脑子了,像小说里面一样失忆了,没准在哪里好好的活着呢。
只是……只是忘记了我。
我苦笑,似乎哪一种都让我不能接受。
朋友们劝慰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也不再说了,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叹气。
或是搂住我,紧紧的。
报社知道我的情况给我放了长假。
我就这么颓废在家里,不吃不喝,就静静坐着。
手里拿着唯一的几张关于冯鹭的照片,手边是曾经她写的文稿。
顾葳蕤和夏安眠每天都来看我,生怕我出事。
“你知道冯学姐在冲走的前几分钟对支教的老师说了什么吗?”顾葳蕤看我这么颓废气愤地说。
我只是抬了抬眼,又垂下头。
“我这次可能会死,不能完成和她的诺言了,我希望她不要怪我,好好的活下去。就当我一直都在。”
听了这话,我的心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
接下来的日子我试图让自己振作下去,努力面对生活。
我重新回到了工位,试图让自己忙起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朱主编看我这样几欲想说什么,却最终叹了口气。
“别太拼命工作,伤了身体。”
最终她只这么劝了一句。
我想她定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都知道,却无法完成。
总有人会说真矫情,离了谁还能过不下去吗?
我只能说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没有过这种复杂的情感,大话说出来太顺溜。
好在我还有朋友们陪着我,我也渐渐的不那么悲伤。
平时工作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拼命,开始节制有度。
几年的时间过去,大家都以为我已经忘掉了,毕竟我现在的表现和以前无异。
只是笑容少了些,人更加凌厉了。
人们将这一切归功于时间,将我酿造的更加醇厚,已经是职场老油子了。
我却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会痛。
那几张照片即便被我小心的保存,可在我千万次地抚摸下,她的脸也已经模糊。
即便照片模糊了又怎么样?她的脸早已刻在了我的心里,怎么能忘记?
每当在失眠的黑夜里品酒时,我总回忆着和她的点点滴滴,我想我和她的感情不仅仅只是青梅或闺蜜。
我想或许还是有一点点那么复杂的情感,友谊之上,恋人未满。
我或许爱上过她,或许也没有。
可能是我的错觉,也可能是我的爱太深切。
总之,我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