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逃到了火车站,这里人山人海,都背着大包小包的。
这显得我们俩有些怪异。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去往北京的车票太贵了,不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
我面色发白,这怎么办?
若是买了车票,那我们的钱也所剩无几了,到了首都也不知找不找得到工作,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是急需用钱的。
那不买车票,我们是原路返回吗?这不现实,我们为了这次出逃已经算是玉石俱焚,说什么也打退堂鼓。
我和冯鹭坐在车站的长椅上看着,人潮涌进车厢,火车呼啦呼啦地冒着白烟,疾驰而去。
我的内心百般纠结,我的脑中急速运转,我的目光四处搜寻。
忽然停在离站台很远处的一道轨道上面,上面停着一辆运载用货物用的火车。
除了火车头后面长长的车厢上面都铺着厚厚的防水布。
我看着那辆火车,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我观察四周,发现无人注意,拉上冯鹭假装溜达。
火车站惯例都是依山而建,毕竟考虑到火车鸣笛扰民还有安全问题等等。
我们绕了一大圈,找到隐秘处直通到对面的山上,借着绿叶的掩护,我们摸到铁轨上。
周围停了很多火车,货运和载客的都有,但那辆货车周围大多都是货运的,所以人少只有司机在懒散地抽烟。
我们借着车体的掩护,终于找到了那辆车掀开防水布的一角,前面是煤炭,我们溜到后面,后面是木柴。
我们偷偷的爬上装木材的货箱,说实话这货箱还是有点高度,加上还有火车轮,显得更加高耸了。
但对于从小在山里面掏鸟蛋,下河摸鱼的我们来说还是爬这点高度还是没有难度。
等藏到防水布底下我才平复激动的心,和身边的人对视笑了起来。
等心跳差不多归于平静,我才打量起我们身处的环境。
身下的木头很硬,防水布很闷,时不时要偷偷掀开一角透透气。
我将身上的棉大氅脱下来,垫在我们的身下,好歹有些作用。
这还是偷的白老七的,有些大,我们俩躺上去挤挤还是可以的。
等了几个小时,我们所在的火车鸣笛三声,我偷偷从缝隙中望前看,只见火车头往外吐着白烟,车身微微一震,就往前开去了。
等到真正上路,我们才松了一口气,掀开闷热的防水布,将棉大氅垫在防水布上,仰躺在上面。
今天的天气很蓝,白云稀少,路边还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全是山川。
有的时候遇上过桥,能看见清亮亮的河水,有粼粼的波光闪动。
火车本就是钢铁巨兽,似龙头张嘴吐息白雾,一团一团的烟往上飘和白云融合不分你我。
好似湛蓝天空那轻微的白色,全是有火车的吐息所铸造的。
白天我都和冯鹭谈天说地,有聊我们曾经看过的图书,有聊文学方面,还聊了对未来的展望。
看着刺眼的阳光,微微虚着眼睛,仿佛未来真的像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到来了,那样的美好似乎真的伸手就可触碰。
聊着聊着我们就晒着暖暖的阳光睡去了。
等醒来,太阳已经渐渐西垂了,霞光漫天。
我刚睡醒,意识还是混沌的,下意识朝身边人望去,暖黄的霞光为她的皮肤镀了一层色彩.
我的眉眼不自觉地软了软,手也不自觉的伸出来描摹着她的眉眼。
她温柔地望着我,眼中似乎含了一汪秋水,漆黑的眸子被霞光映出五彩斑斓,几乎要将我的灵魂吸进去融化。
夕阳很快就沉没了,黑夜拉开了幕布,群星闪耀。
没有了光,彼此的容颜也渐渐的影入黑暗,我们并排重新躺在木柴上。
今天的星星一般亮,但月亮却是格外的圆,月华洒下来亮亮的。
当月亮出来的那一刻,周围的黑暗也被点亮。
那个年代的月亮是真的亮,没有污染,特别是山中的月,真的能照亮整个世界。
进了城里,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样明亮的月亮了,或许是少了赏月的人,意兴也阑珊了下来。
这也是后话了。
而现在我们躺在一起赏月,就如以往在山中那些无眠的夜晚。
我问冯鹭还记不记得以前常在放羊的那个山顶巨石上躺着看夜空。
她没有说话,只是探出一只手,将我的手掌紧包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我的手背摩挲。
痒痒的,沁入我的五脏,蔓延在我的心脉。
我懂了,也笑了。
相处无言,静静的却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