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一幅幅苍老的面容,老人们就那样围绕在门口,表情肃穆。
怎么会这么快?
水浇在他的身上,驱赶了令他痛苦的炽热,却并不感觉凉爽,取而代之却是发自内心的寒冷。
火焰褪去,腿部的伤口显露,一种比火焰更加红艳的颜色裸露了出来。
繁杂而又妖异的的花纹从他的腿部一直蔓延到他的面部,覆盖了他被火焰灼烧过的红痕,尤其是他的眼角,那一缕红深深的刻入的他的皮肤,搭配上他失神的双眼,更显出无助的惶恐。
这一刻的他就像神话中堕落的神,被恶鬼扯下了人间。
此时的唐甜甜就站在右侧的门缝后,她的嘴被郑临光死死捂住,发不出一丝声响,眼泪充盈着她的瞳孔,她只能依稀的辨别门外男友的轮廓。
但纵然如此,她还是看到了对方与她交叠的视线,和他缓慢张合的嘴唇。
在两人相处的日日夜夜中,她无数次的看过黎冷在她的耳边呢喃这样的字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瞳孔猛地张大,攥紧了手中的字条。
那是一张纯白色的纸张,上面的空白被工整的直线划分成十几个空格,而在空格之中则填写的则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宗教典籍。
就在黎冷关门后,过于恐惧的唐甜甜选择了同郑临光一起行动。在进入这个房间后,他们很快的就发现了供台上摆放的书册,令他们惊讶的是,这本书册显然就是街边上花两块钱能买到的款式。
打开书的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所谓“宗教典籍”的敷衍之处,在典籍寥寥几页的的内容中,除去前方暧昧不明的高中物理公式,和鬼画符一般意义不明的文字,唯一一个有明确的指向性信息的只有她手中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
“一切具有价值的,皆是商品。”像是临时起意随手写在旁的,这段字写的极其潦草,却又能从隐约处看出写字人良好的书法底蕴。
这段文字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
现在的她明白了,一阵寒气蔓延在全身。
五年前的他们还只是刚刚迈进大学校园不知世事的学生,他们只看的见眼前的热烈,看不见未来的坎坷。
虽然缺少侦破未来的能力,他们却已经将目光放在了同样遥远的星空。
那时的他总是在约会前支好提前向社团借来的天文望远镜和小零食,在无尽的星空下,在地面人们的仰视下,黎冷站在观测台上用自己不甚明白的专业知识努力讲解辨认天空中闪烁的星光。
那时的他们离人世那么远,离天空那么近。
即使后来的他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天文学的道路,他们也总是会挑一个月中最晴朗的夜空,一同观赏。
“在我们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也会看着我们吗?”她常常问。
“当然,我们不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生物,在广大的宇宙中,我们也只是被观察的对象之一。”他总是这么回答。
也许他也希望有一双眼睛看他,看到那些被他深埋在角落的苦难,将它公之于众,燃起舆论的战火,烧出一片净土。
但,火焰燃烧过后又能留下什么呢?他迟疑了。
“眼睛。”她看向头顶的黑暗,拉开男人的手,无声的重复。
高度发展的文明社会低下头来对原始社会的俯视,又何尝不是他们将镜头朝向星空所对应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