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今年的冬天短一点。”南宫站在原地拼命摇晃着手,“我讨厌冬天。”
无羁站在她旁边都感觉浑身发冷,忍不住问道:“你现在会异变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本来冬天蝶人一般要把自己埋在土里过冬的,或者躲在海水里。很奇怪的方法。”
“是挺奇怪的,”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二人回头一看,颜并岭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现在还不到结冰的温度吧?”
她丢出一杯被冻硬了的茶水,道:“想不注意可都是太难了。”
无羁再次以一个狼狈的姿势坐回了房间。
母亲这会儿叫了一大群暗卫围在他的房间外,无羁郁闷的翻开地上那块木板,搬出了罐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这罐东西被人碰过,黑夜之中却也是不好辨认。
他对玄武和麒麟的朱雀尚有怀疑:假若这二人是假的,为何自己清楚的握住了那把刀?
麒麟尤其显得古怪,原因他想的也很简单:麒麟不在四大神兽内。
不过以一个孩童的思维思考这事显然是不可能思考出结果的。
那么不妨先放一放,重新研究起这罐齐雨的草药。
药草都在自己这个大房中,什么都能找到。
“鹿凝……澜芝……酝浆……”
他手里正捧着一本讲理论的医术,大致内容是关于五灵源的——卿之澹送的,他似乎对教导一事感兴趣。
药浆的味道渐渐变得柔和,酿成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幽幽不觉。
“水灵”。
靳木下煮,锅炉下的火苗热烈的一窜,药浆颜色忽而变了,由绿转唯了赭石色。
“火灵”。
白辛十二芷,红木纯七水。
“土灵”。
剩下的,只有金灵和木灵了。
书的后页是残缺的,早因为年代久远失传,这总是常有的事,无羁本来也并不指望自己可以还原这个配方。
那些可入药的药草是总也采不齐的,除非传说的百草神出现。
罢了罢了,这些也不知道成功与否。
无羁照例尝了一点,没有味道,暂时也没有副作用,便封号罐口,卷着书卧在床上看着。
“五行相生相克,若阴阳极反,则可破,若需转阴为阳或转阳为阴,夫为禁忌也,令混沌重生,往复不息。”
“就是说……”无羁心底冒出一道歪理,“反转阴阳两极,是可以修复灵力的……?”
“灵魂尤为贵也,魂碎,生死不得眠,生不可入人间,死不可进地府,徘徊而悟楚,可谓生死两茫然。”
“调和灵魂破碎程度……可以长生不死?”
“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极善亦极恶,鬼录消亡事,人间不得闻……”
卿之澹说这是一本积压了很久的老书了,大部分内容早都被视作鬼故事和稀奇传说了。
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拿自己的命赌一个古老传说的真伪。
“这不能那不能的这书还写什么废话,烂书。”无羁随手把书放到案上,捉摸起灵源产生的理论。
但这东西属实太无聊了,于是无羁很顺利的……
睡着了。
最近乡镇子里农忙,无羁很乐意去凑个热闹,也不是多想被乱飞的小虫咬,单纯就是为了出去玩罢了。
齐雨的药被他完完全全的改造了,按照书上那些不允许尝试的方法都试了一遍。
回头有空把金灵和木灵也凑上好了——
图个好玩。
深秋的长芦苇长得比十岁不到的孩童还高了,风一吹,就响着。
无羁躲在芦苇丛里。
虽然很冷,但在这个角落里,没人回来找麻烦。
也没人能找得到他。
深秋的夜里,耳边总是时不时传来一些嘈杂声。
等黎光爬上地平线,无羁觉得耳边的嘈杂声消散了,世界都是安安静静的,仿佛褪去了一整个属于夜晚的生命。
真好,是新的一天。
这片芦苇丛像是一根针,贯穿了他的生命。
在被献祭前,他也常常来到这里。
不过那个时候是在和小村里的黄犬追逐嬉闹。
有时候可能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开始研究起医药的,什么时候变得没有生命力了,又是什么时候熬到现在的。
应该就是那次献祭后吧。
同样的一个秋天。
雪下的早了许多。
洪期在它不该到来的时候降临了。
具体的情景他也听不清、记不清了。耳朵、鼻腔里都是水。
他的眼睛睁不开。
只有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想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