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萍望着那个缓缓走向自己的男人,略微有些出神。
江写忆这些年长高了不少,理应早已脱离了少年人纤细单薄的骨骼。只是沈萍看着,这人依旧清瘦的可怕,与画里走出来的纸片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的双颊上透着不自然的红,一看就知道这会儿状态不佳。
沈萍叹了口气,到底没向他发泄心中的不满:“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既然决定要做做研究生,没有好身体可不行。”
江写忆无奈的笑了∶“是呀,我会先把身体养好。”时间紧急,他没多跟沈萍叙旧∶“我想出国。”
沈萍了然,结合最近的新闻,看来江写忆这是要跑去国外了。他这弟弟真就如此狠心?
江写忆似是看出了沈萍内心所想∶“别,我弟弟很好,是我的错。”他眼眸低垂,看上去有些忧伤∶“出国避避风头,顺便养养身体。有的事情想清楚了……也就回来了。”
事已至此,沈萍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人家的私事,她无意插手,她只要完成她的承诺就行了∶“你要去哪个国家?我会给你写推荐信。”
至于其他的,就只能靠江写忆自己了。
“E国吧。”江写忆将自己的的电话与新的身份告知了沈萍∶“以后就当陆拾仪死了吧。”
说完这些,江写忆礼貌得与沈萍告辞∶“我稍后有一场会议要开,先失陪了。”
他披上衣服,离开了这家咖啡店。沈萍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臂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全程都无地垂在身侧。
只是被他隐藏得太好,让她完全没有注意。
沈萍打开了江写忆给她的小纸条,上面只写着一个名字与一串号码。
江写忆?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
江写忆了然,看来这个名字是他出国后用的新身份。
他刚失忆那会儿,曾经试着探寻过自己的过去。那时陆兆礼嘲讽了他几句,倒也没有阻止。
当然,最后理所应当的一无所获。
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出来他是个出生于高考大省的小镇做题家,幼年父母双亡,所以自小在亲戚家长大。高考成绩不错,考上了京城的大学。毕业后在大厂工作了几年,最后因为市场不景气,他被炒了鱿鱼。
而多年的工作摧毁了他的身体,只留下了一些钱财。
最后,他决定出国留学,给自己“镀金”后,再回来工作。
——编得有理有据,甚至糅合了他的部分真实经历,当年给他做身份的人有心了。
沈萍的叙述让他重新理清了一些事情,新的疑问却增加了。
从陆兆礼开始插手公司事物,到陆拾仪失势,再到陆兆礼彻底接手陆氏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也问过陆兆礼,但是陆兆礼只会找出各种理由推脱。时间久了,他也懒得问了。
算了,早晚会想起来,倒也不急于一时。
而当年的知情人沈萍知道的应该就这么多,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江写忆礼貌地向沈萍告别,率先离开了这家咖啡馆。
咖啡馆的位置很好,距离陆氏大楼一共也没几步距离。
站在咖啡馆的门口,江写忆一阵恍惚。好像有那么很多次,满身疲惫的他无数次来到这里买上一杯咖啡,然后匆匆离开,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难怪他对这里的咖啡丝毫不敢兴趣。
江写忆犹豫了片刻,径直向陆氏总部大楼走去。
只不过陆兆礼之前似乎说过,不许他踏足这个地方来着。
他站在门口稍微迟疑了一下,手机准时的响了。
江写忆接起电话,是陆兆礼。
“你在楼下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呢?这么热的天,中暑了怎么办?”陆兆礼质问道。
“等你下来接我。”
陆兆礼回想了一下,似乎走之前是确实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他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你怎么不上来?”
“你之前不是不让我出现在这里么?”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陆兆礼刚千里迢迢的把人找回来那会儿,心里十分不爽。他想找到人问个清楚,究竟为什么抛下他一走了之。结果一辆车撞过来,导致他有气没处撒。无时无刻都在找机会阴阳江写忆几句,那会儿可以说他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过。
后面一方面随着时间的流逝,江写忆长期留在他身边这件事实让他的气消了不少。而另一方面,对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撒气总归是没什么道理。
陆兆礼气消了,之前说的一些话早就被忘他得一干二净,没想到江写忆还记得清楚。
而现在……更多是出于对现实的考虑。这里当年算是陆拾仪的大本营。哪怕他接手后清走了一批人,但留下来的还是占多数。
这里认得出江写忆的人太多了点。
本能让他不想把江写忆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况且陆氏里说不定就有别家的奸细。薛仁理高调回国后,各方势力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在这个多事之秋,江写忆就这么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
算了。
陆兆礼无奈叹了口气,暴露就暴露吧,怎么说这里也是陆家的地盘,总部至于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让这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