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事,他也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吃过药就好了。”方源给他简单的做了个检查,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写了点什么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又怎么气着他了?诶哟我跟你说过他这身体得静养,没事别惹他生气……”
一旁的施璇刚想解释,陆兆礼却抢先一步认了错:“抱歉,我的问题。”他看着睡梦中的江写忆,或许是梦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江写忆的眉头始终不安的皱着。冷汗不断从他的额头滴落,打湿了头发:“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做?”
方源没跟他客气:“你问我?你不是学心理的么?”
陆兆礼:……
谢邀,早就还给老师了。
他只能把江写忆抱在怀里,不断安抚着怀里的人紧绷的神经。
……
江写忆此时难受的厉害。
哪怕是在梦境里,哪怕□□已经沉睡,可那痛苦却超脱了□□,深埋于他的灵魂之中。
他艰难地捂住了胃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几粒药,就直接囫囵着吞了下去。随后他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写忆强忍着痛苦,沉默的听完了对方的话。
“你说的有理,但我拒绝。”即使他已经痛的神志不清,已经很难理解对方的意思了。但他的拒绝依旧是那样的不疾不徐,像是在这场拉扯里掌握了主动。
没跟对方多做纠缠,江写忆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他痛的满头都是汗,却还是挣扎着坐起身,但这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他只能虚弱得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突然捂住了嘴,强撑着疼痛的身体跑到了卫生间,竟然是对着洗头台呕出了一大口血来!
江写忆却没多惊讶,他只是平静的打开了水龙头,将那刺眼的红色通通冲走。
确保没留下什么破绽后,他抬起头,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江写忆脸色惨白,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在惨白灯光的映衬下,他仿佛新死不久后回魂索命的艳鬼。
江写忆惨笑一声,扭头离开了洗手间。这会儿药效已经上来了,被疼痛折磨许久的背脊逐渐挺直。套上已经不大合身的衣服,他又是那个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陆氏总裁了。
这样的记忆仿佛梦魇,江写忆在里面打转太久,久的连连绵不断的痛苦都在逐渐变得麻木。
这一幕似乎与之前的场景都没什么不同,江写忆依旧意识昏沉地躺在床上,无穷无尽的疼痛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不太舒服的动弹了一下,发觉手腕与脚腕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拽的他有点疼。
但江写忆并不在意,他现在对外界的感知迟钝了不少,这点疼痛已经给不了他太多的刺激了。
似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那人摸了摸江写忆滚烫的额头,似乎有些苦恼的说了些什么。江写忆没听清,他只感觉到好像是有谁将他半扶起来,给他喂了一口什么东西。
他回味了一下,甜甜的,是糖水。
他的三魂七魄仿佛是借着这一口糖水重返了肉身,连那将他五脏六腑折磨得肝肠寸断的疼痛似乎都因此减轻了不少。
梦魇散去,新的记忆终于出现了。
只是那个喂他糖水的人却已经不在身边了。
江写忆颇有些遗憾的看着面前的几个白大褂,内心随便揣摩了一下他们到底几天洗一次衣服。
“先生。”对面的老专家头发花白、脑门锃亮,一看就知道靠谱∶“按照您如今的身体状况,其实已经到了不得不手术的程度,但您要提前知道,手术风险会很高。”
他像江写忆递出了一份厚厚的风险须知∶“冒昧问一下,您真的不要叫家属过来么?”
江写忆简单翻看了一下,没怎么犹豫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必了。”
也可能是命不该绝,他ICU里几进几出,大大小小的手术更是不计其数。
更不知道多少次几近病危,全靠昂贵的医疗设备吊着最后一口气。
几经波折他到底是活了下来。
这一段的记忆纷乱又破碎,昏迷的时间远远大于清醒。□□上巨大的痛苦让他肝肠寸断,而在那短暂的清醒时间里,他又无数次的想过∶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这世上没人再需要他,那点儿亲朋好友知道他死了,可能会伤心一会……那也不过是暂时的,时间久了,他也不过就是个“我有个朋友”。作用不过是在茶余饭后,在夜深人静时给人家追忆往昔添一笔不大不小的谈资。
他夙愿以偿。
拖着这样一副破烂的身体,在异国他乡的角落里勉强苟活,这样的日子也太了无生趣了点。
既然如此,为何还迟迟不肯放弃?
江写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事到如今,你又在期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