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车撞了那段时间,他是真的生活不能自理。拜他那个稀碎的身体所赐,他清醒是清醒了,但身体各项指标依然十分危险。那些插在他身上作用不明的仪器,时不时地就要滴滴响上那么几次,他本人的意识说不定又要消失那么三五天。手术室里走了不知道多少遭,才堪堪把他这条小命拉了回来。
要不死了算了。被病痛折磨得意识恍惚的时候,这个危险的念头时不时的就要挣破层层禁锢,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发出蛊惑人心的歌谣。
可即使如此,他也没真想去死。冥冥之中有一双小手抓着他,哭着求着他别死,别丢下自己一个人。他叹口气,也就真就由着那人拉着,鬼门关走了几遭,还是留下来一条命。
等他真真正正的彻底脱离危险,已经距离他第一次清醒又过了一个月。那时陆兆礼拉着他的手,令他恍惚了一下。在他近期破碎不堪的记忆里,陆兆礼一直都在。他那颗古井无波的心莫名的扑腾了一下。鬼使神差得,他选择签了那份替身协议。
虽然他合约签得还算爽快,但陆兆礼似乎并不开心,甚至还拿话刺了他几句∶“本以为江先生铁骨铮铮,居然为了区区金钱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嚯,这人这张破嘴可真不讨喜。什么叫区区金钱?
江写忆被资本家的铜臭味儿熏了一脸,觉得这人脑子比自己还有毛病。不过他有限的职业素养让他闭上了嘴,没有背刺金主。
合约内容十分简单,陆兆礼出钱。而江写忆要熟悉陆兆礼哥哥的人设,合格的扮演陆兆礼心目中的哥哥,必要的时候要以陆兆礼伴侣的身份出席各种重要的场合。
这要求没什么问题,但当他问及陆兆礼其中细节时,这家伙却沉默了。
最终,他意味不明的来了一句∶“你先随便演吧,有问题我会提醒你的。”
江写忆从他那感天动地的“兄弟情”里听出了一丝塑料的意味。
最初,陆兆礼并没有向他提什么要求,以至于江写忆对他要扮演的那个形象一头雾水。而早期其实也没给他留下什么可以发挥的空间,毕竟他这会儿起都起不来,出行都得靠他人帮助。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陆兆礼变得越来越挑剔,而江写忆也逐渐拼凑起了一个似乎完整的哥哥的形象——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
江写忆∶……
他怀疑陆兆礼夹带私货。
刚同陆兆礼回到陆家那会儿,江写忆在学习坐轮椅。毕竟是第一次,他业务还不太熟练,因此没少连人带椅子一起摔翻在地上。那段时间他身上经常摔得青青紫紫,结合原本的大大小小的疤痕来看,堪称触目惊心。
本来嘛,他没当回事儿。直到被陆兆礼发现了。
江写忆记得那天陆兆礼脸色阴沉的盯着他身上的伤疤许久,最后在“哥哥的人设”上补了一条∶哥哥喜欢被我抱来抱去。
江写忆∶……别这么糟蹋你哥的形象了吧。
但是金主都发话了,横竖受累的不是他。后面江写忆反抗过几次,但是陆兆礼坚持要抱他。直到他不再需要轮椅,能够自己行走为止。
所以现在对于陆兆礼的阴阳怪气,他直接选择无视。这会儿他头晕恶心又精力不济,只想倒头就睡,懒得理会不知为何又发神经的陆兆礼。
“我上去睡觉了。”回到了别墅,江写忆扭头就走。
只是陆兆礼不同意∶“不是在想今晚吃什么?”
江写忆没理他,径直走回了他的房间。
哦,是他们的。陆兆礼执意要和他睡一起,害得他还以为当替身还要有点额外的服务。
好在陆兆礼在这一点上意外的正人君子。
没过多久,陆兆礼端着碗走了进来∶“吃了它。”
江写忆盯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帖了。
他每日的餐食是陆家的厨师特地调配的营养餐,专为他这种肠胃脆弱异常的人士打造。当然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超乎寻常的寡淡无味。
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江写忆总觉得自己应该会更喜欢甜食。只是……留学的五年里,他好像一次甜食都没尝过。
强忍着吃了几口,只见陆兆礼没再强迫他进食,他直接放下了筷子∶“我好了。”
“总是吃的这么少。”对于江写忆吃不进去东西,他显然也想不出来更好的方法,只能小声嘟囔道∶“你怎么会这么难养。”
“什么?”江写忆明显没听清楚。
“没事。”这会儿换陆兆礼敷衍他了∶“下周那个谁的……订婚宴?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