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地府这么多天,这是头一回白天不用出门。
段辞柯随意倒在床上,这个角度正对孟婆庄大门。他看着大门外连绵的彼岸花田,听见楼下盛修衍说:“辞柯哥今天出不了门,那岂不是要一个人待在孟婆庄……”
段辞柯心说,一个人待在孟婆庄再好不过。
楼下已经开始任务。
没过十分钟,盛修衍和安影笙的背影出现在窗外。
“徐恒之!你往左一点!”
“后背用力不是臀部用力!”
“背靠背爆一个球!有这么困难吗!”
唐茵急躁的声音传进段辞柯耳朵里,声音断断续续,嘭的一声,急躁变成雀跃。
窗外又走出新的一对。
段辞柯继续听着楼下动静,楼下却仿佛按下静音键,鸦雀无声。
他起身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板,又躺回去。
躺在床上,段辞柯用手臂遮住鼻梁,挡下了窗外的视线。
楚星烨有了新搭档应该开心不是吗?
留在孟婆庄摆烂不是自己想要的吗?
只是一周的搭档而已,自己在这里圣父什么,崔谨又不会把楚星烨摔了。
段辞柯还在跟圣父心作斗争。
半响,楼下终于有了声音:“小帅哥,不就是想在上面吗,我躺好,你来上。”
声音还在继续,听上去有些嘶哑吃力:“来吧!我已经摆好姿势了!小帅哥,用你的腰贴着我。”
段辞柯彻底睡不着了。
孟戈呢?
这都要开上法拉利了她不出来管管?!
客房里,呼吸声不断加重,愈发烦躁。
段辞柯又起身,走到门口。
好歹是自己粉丝,作为偶像,多少得提醒一下——渣男需要重点提防。
他说服自己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缝里溜出一截白皙地手腕。
措不及防,手腕的主人就撞了满怀。
“辞柯哥——”
“你——”
段辞柯和怀里的人同时开口。
段辞柯轻咳两声,后退半步:“你不是跟崔谨出门了吗。”语气云淡风轻。
楚星烨张着无辜地眼神说:“我腰不行,做不了那个高难度任务,只能来辞柯哥房里吃糖葫芦了。”
人受到惊喜的情绪冲击就会思维短路。
比如段辞柯,他脑抽似的问了一句:“腰不行你还做上面?”
鬼界堡没有温度这一说法。
可客房却热得令人喘不上气。
段辞柯镇定解释:“我只是阐述一下客观事实。”
“嗯……”楚星烨点头。
他越过段辞柯,擦肩而过时说:“辞柯哥,没有经过实践的都算不上事实,我到底能不能在上面,你可以试试啊。”
“楚星烨,我不睡粉。”段辞柯开口。
这话一本正经地从段辞柯口里说出,楚星烨忍俊不禁。
“那怎么办,我是不会脱粉的。”楚星烨佯装苦恼。
段辞柯越看那双眼睛越碍眼。
刚才居然为这个麻烦精心烦,真是吃错药。
他越过楚星烨,从草垛上拿下一根糖葫芦,把糖葫芦塞到楚星烨嘴边:“吃你的糖葫芦,我今天要编曲,自己找个地方安静地坐着。”
“是给楚天舜的曲子吗?”楚星烨问。
段辞柯点头:“那首曲子……我本来也要编完的。”
楚星烨没了声音。
段辞柯坐到窗前,看着窗外景色,指尖在木栏上敲打。
他脑海的旋律像是两根琴弦交缠。
一边旋律创作之初的灵感,一边是楚天舜的那句“广场上的白鸽”。
木栏上的节奏混乱,忽然,身后响起楚星烨的声音:“辞柯哥,你很希望再回到舞台吧。当初编这首曲子的时候,很希望能摆脱身上的一切,没有任何束缚,不受限制的重新开始,是吗。”
木栏上的敲打声骤然停止。
身后的人再次开口:“楚天舜只说那首曲子像广场上的白鸽,白鸽取悦大众,一生只能在广场那一方天地日复一日飞翔。辞柯哥,白鸽也好楚天舜也好,他们的希望都跟你一样。”
窗外,无事可做的孟戈正跟崔谨争论恋综尺度。
远方鬼界堡上空的沙漏细沙流缓,如同星辰的碎片,在这个永恒夜幕低垂地府散出一缕微光。
微光刚透进段辞柯心底,还没来得及燎原,就被楚星烨一句“楚天舜那个傲娇小孩哥,说话少年老成不清不楚,辞柯哥你千万别被他影响”吹灭了。
怎么有股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