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
盛奕坐在床榻边,正抽着烟。
烟是二月班特供,也不知怎的,今天就触了盛大少爷的霉头。
他把烟往床柜一丢:“这什么破烟!点点不着!我每个月给二月班的进账还不够你们给我准备条好烟?!”
“瞧这话。”妤依从床榻而下,捡起烟头,丢进垃圾桶里。
她又从烟盒里拿过一根新烟,点上了递到盛奕嘴边:“奕少,这可是我差人专门买的新烟,哪亏得了您呀。”
盛奕没抽。
妤依抽上,吐着眼圈。
“奕少可是因为上回总统给的那事儿发愁?”妤依问。
盛奕没好气回:“知道你还问!专门找晦气?”
“哪能呢。”妤依坐到盛奕怀里。
她贴上盛奕耳边说:“奕少,我可听说将军府回来的那位,最近跟一个乞丐走的颇近。”
“那又怎么了!”盛奕把妤依推下去,“一个乞丐,除了跟在身后摇尾乞怜,能有什么用?”
妤依被推下去也不恼。
她坐到一边椅子上说道:“奕少还是太单纯了些,这二月班虽是舞厅,可里头的脏事不比别地儿少,那些个官员军爷的腌渍事儿,耳濡目染……”
妤依说得犹抱琵琶半遮面。
盛奕没了耐心,拍床而起:“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墨迹。你有事说事,没事我还得赶着回去!等会回去晚了,府里新来的姨娘指不定怎么编排!”
“奕少别急嘛。”妤依起身迎上去。
她说:“奕少无非是想找将军府的错处,借此夺回兵权,这其实很简单。”
盛奕皱着眉:“你说得轻巧!我爸抓了将军府几年的错处也没抓着!”
“没有错处,就制造错处。”妤依说。
她声音放低:“以妤依看,不如从乞丐下手……”
*
“号外号外!今日新闻大事件!
“小姐,要买报吗?四分钱一张!今日有北境新闻!保准精彩!”
老茶坊街,一家茶馆门口,报童被一名明艳高挑的女子拦了下来。
他举着报纸在半空。
女子没接,只是弯腰问:“我看平日还有另一个小报童在卖报,今日怎得没见?”
“另一个小报童?”报童挠着头。
“哦!”他徒然醒悟,“你是说子成吧!”
女子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名儿,不过…好像是个乞儿。”
“那就是子成了!”报童满脸喜悦,“没想到子成现在这么出名啦!”
女子笑了笑。
她又问:“你跟子成很熟吗?”
“当然啦!”报童有些得意,“子成可是我的好搭档!”
女子趁机问:“既然你们这么熟络,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知道!”报童说。
女子走近两步:“实不相瞒,我有件事儿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包在我身上!”报童拍着胸脯。
女子招招手:“过来,这可是属于我跟你的秘密。”
报童走后,女子转身。
风吹过她的帽纱,帽纱下正是妤依。
若段辞柯在现场就会发现,妤依与唐茵也有八分相似。
可段辞柯不在现场,在广场。
*
自从前日答应楚天舜谱曲,段辞柯没事就往音乐广场跑,跟鸽子待上半天。
广场白鸽肥硕丰满。
段辞柯坐在喷泉旁,逮着一只鸽子左右观察。
他观察的极其细致,连一根羽毛也没放过,可连看两日,愣是没看出这白鸽缺乏希望的模样。
要说希望。
这鸽子大概希望自己放它走。
一人一鸽大眼瞪小眼。
段辞柯率先败下阵,他放走白鸽,拍拍裤腿起身。
算了,没那文学造诣还硬拗什么人设。
这首曲子是他在酒吧谱的,用来聊以慰藉。
楚天舜用白鸽比喻也不能说错。
毕竟,他谱曲的时候,是带着希望的。
只是这希望在酒吧把他辞退后破灭了,所以只有半成品。
段辞柯回想着以前的事。
刚走过马路,后背被拍了一下。
他回头,报童扬起报纸开心地叫着:“子成!”
段辞柯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这几天有事卖不了报纸么?”
“不是卖报!”
报童把段辞柯拉到一边。
他踮着脚悄悄地说:“少将,是少将派人找你,在洋行巷!”
段辞柯没信。
“少将找我怎么会在洋行巷。”
“是真的。”
报童见段辞柯还是不信,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枚肩章。
“诺,你瞧。”他指着肩章内侧。
肩章的内侧,印着一个“楚”字。
报童说:“现在信了吧!少将专门遣人找你找不着,才找到我了。”
“稀罕,还有他找不着人的时候。”段辞柯说着冷言冷语。
报童推着段辞柯往前走,说道:“好子成,你快去,别让少将等急,不然还得找我麻烦!”
段辞柯捻着手上肩章。
他虽有怀疑,但看着报童的眼睛,确实不像说谎。
“别推,我自己走。”段辞柯说。
他心说正好,再问问楚天舜听那曲子的其它感受。
只要不是鸽子,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