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衣拽着沈夜黑色的袖摆,回想自己适才的窘迫,有些抬不起头来。
下一瞬,拽住他胳膊的手松开,转而握住他紧握袖摆的手,谢衣一顿,随即也回握回去。
沈夜的手比一般人都要温热许多,甚至是有些发烫;手心触感粗糙,是长久地握兵器或者法杖磨出来的痕迹。谢衣恍然间发现,自己好像很少和沈夜离得这样近。
他低头认真看路,偶尔抬起头看走在他斜前方的师尊。沈夜墨色的衣袍几乎融入夜色之中,在微弱的灯光下,给他留下一个沉稳有力的侧影。
这段路不是很长,很快他们便到了下城区的传送阵处。沈夜照常输入灵力,二人眼前一晃,入目却不是熟悉的景色,而是一片荒僻之地。
沈夜的脚下是一个复杂多变的阵法,这阵法能吸取阵中之人的灵力,谢衣刚刚站定,眼前便一阵晕眩,只得更加紧握住沈夜的手。
阵法几个边角各站一人维系阵法运转。这几人面容很陌生,可灵力却十分强大,又有阵法增益,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其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对沈夜发动悍然一击!
“师尊!”谢衣大惊失色,灵力的流失让他眼前一黑,下一刻便感到身体腾空,被沈夜紧紧搂在怀里。
他恍惚间听到师尊冷哼一声,金铁交织声连绵不绝,焦急地想睁开眼看看,可是身体在此时却一点也不听从他的指令,眼前一片黑白交织的光,看不清具体情形。
沈夜将剑鞭缠绕上刺杀者的脖颈,然后轻轻甩出,血花从那人的伤口处喷溅而出,将地面染成一片黑红。
他漠然移开目光,瞥了一眼被护在怀中的徒弟,只见谢衣缩成小小一团,已然晕了过去。他将谢衣又搂紧一些,目光转向被缚咒制服的几个刺杀者身上。
“谁派你们来的?”
沈夜说着逼问的话,可下手却没有片刻停滞。
恢复成长剑模样的兵器不沾染一丝血迹,灵力打入身体开始疯狂撕扯经脉,那人痛得嚎叫出声,却什么也不肯说。
沈夜目光微暗,刚想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沈夜看到来人,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瞳,交给你了。”
白发祭司看到眼前景象,并未表现出丝毫意外,显然是次数太多,已经习以为常。只不过他的目光瞥向大祭司怀中的小孩时,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
沈夜自然知道他的疑问,有些心累地说道:“晕过去了,还得劳烦你看一看。”
瞳命令同行的偃甲人将那几个刺杀者敲晕带走,随即和沈夜传送到自己的寝宫。沈夜将谢衣平放在床上,刚要离开,却被什么扯住。
他低头看去,只见晕厥过去的少年面色煞白,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仿佛这一松手,就会永远的失去什么。
他轻叹一口气,便也不离开,只让瞳上前检查。
瞳仔细检查了一番,得出一个和沈夜相差不大的结论:“只是灵力耗尽导致的晕厥,多休息几日自行恢复即可。”
沈夜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几个人,本座要知道主使之人是谁。审过之后便留在你那里吧。”
瞳对这个结果有些满意,但声音平静无波地回答:“是,属下领命。”
待寝殿里只剩下两个人,沈夜如释重负地坐在床沿,闭着眼按揉自己抽痛的额角。
他几次三番想要将自己的袖子拯救出来,几番动作下来,谢衣反倒翻了个身,将袖子扯得更紧了。
沈夜无奈,只好将外袍脱下,盖到少年身上。少年不知梦到了什么,嗫喏几声,将他的外袍抱在怀里。
眼见天色将亮,沈夜凝神恢复自己激战过后流失严重的灵力,一边等着瞳的审讯结果,不知不觉便也合眼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沈夜看着徒弟一动未动的睡姿,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
触手温凉,应该没有惊惧发热。
一只偃甲鸟见他醒了,扑闪着翅膀飞到他面前。沈夜对它伸手,偃甲鸟的晶石眼睛一闪,成功落在他手上。
沈夜带着偃甲鸟走到殿外的无人空旷处,望着威严仁慈的神农神像,内心毫无波澜地问:“有结果了?”
偃甲鸟歪了歪头,里面传出瞳冷淡的声音:“嗯。”
“何人?”
瞳沉默片刻。
“……应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