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冬季厚重的衣物让他感到些微的不适。他轻轻皱起眉,推开了这家书吧2楼的房门。
这家书吧位于一个市中心边缘的地区,平时也没什么客人。
毕竟真正愿意来读书的人不会选择这个吵闹的地方,寻欢作乐的普通人也不会选择读书这种无聊的活动。
不过,这家书吧的本职工作也并非是招待普通客人就是了。
这是公安零组用来接头的一个据点之一,这里四通八达,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虽然不够隐秘,但是在这种人流量很大的地段想要查到什么人的行踪也更困难一点。
这个据点的保密程度好像很高,据说这个位置还是他的好友亲自选的。
不过作为警视厅的公安,他对零组的活动也不算了解。因此他曾经也只是听过这个据点,倒是第一次来。
刚刚在进入一楼的时候,他就已经验明身份了。
想来是自己的好友发了话,一楼只有一两个zero信任的副官。
在他推开门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几乎书吧里所有的“客人”和“店员”都用那种不属于普通人的锐利目光向他行了注目礼。
他们顺利的对过暗号,诸伏景光也也得已上了二楼。
他单独一个人走过了狭窄的楼梯和走廊,走廊里面没有监控。他知道这是公安为了防止有什么黑客能够破坏内网的防火墙看到一些影像。
这个书吧的二楼显然才是真正的会面地点,这种不会对普通人开放的地点装饰的也更加简单,仅仅只用了最寻常的白色墙面和地板。
诸伏景光一边猜测着哪个位置藏着装了武器的暗格,一边以匀速穿过了走廊。
二楼最尽头的门设有身份验明系统,他顺利的验证了指纹和虹膜,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而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的幼驯染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降谷零正靠着柔软的沙发一边的摸索着一杯已经凉透了咖啡的杯口。
他的幼驯染今天穿了一件姜黄色的外套,里面穿着马甲背心和衬衣,脖子上还系着一个波洛领结。
这显而易见是一套属于波本的服饰。
屋子里面的暖气开得很足,好友已经把他的外套随手搭在了沙发背上。
于是他也脱下了在外面的那件灰色风衣,露出里面酒红色的毛衣来。
诸伏景光同他见了面,也没有着急说事情,而是先打了个招呼。
“zero。”
金发青年抬起眼睛望向自己许久未见的好友,他微微扬起眉毛,若有所思。“你今天倒是没穿你那件一成不变的蓝色卫衣。”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他没穿那件衣服仅仅只是因为在早上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神宫建议他多换些款式的衣服来穿。于是才随手在衣柜里找到一件不怎么穿的毛衣。
但是一想到神宫,他就又想起了有关朗姆那封令人有些恼火的邮件。但它快速压下刚刚涌起的那一丝焦虑和烦躁,笑道。
“只是随手拿的一件而已。”
诸伏景光坐到了好友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幼驯染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两人十分相熟,就自然而然的跳过了无意义的寒暄环节。
安室透一边倒着咖啡一边闲聊似的说。“格兰利威那家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要好好考虑要不要接受朗姆的命令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就算再难他也是要想办法和格兰利威搭档的。毕竟对方可是他深入组织核心的关键,更何况他也没有拒绝朗姆的资格。
诸伏景光听到这话就知道要进入正式话题了,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严肃的说。“那你那边情况还好吗?”
安室透把温热的咖啡推到好友面前,叹了口气。“这你倒是不用担心,虽然那家伙无论从各个方面都叫人恼火,但是我还没有被他发现端倪。”
他大概叙述了一下这两次任务的情况,诸伏景光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他的行事风格有点像是那种……无拘无束的小孩子。”蓝眼的青年疑惑道。
“谁知道呢,可是对于他的年龄而言,孩子气明显是不应该出现的吧。”安室透耸耸肩。
这么说着,他又想起了之前关于格兰利威对自己态度的不对劲的猜测。
“他倒是有一点很让我好奇,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
“不同?”
“抱歉,这么说可能有点不清楚?他在面对琴酒和面对我的言行举止有些微妙的差别。”
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他并没有见过格兰利威本人,因此问道“ 微妙的差别?”
“怎么说呢,举个不怎么恰当的例子。格兰利威在面对琴酒的时候就像是个听话的工具或者宠物。而在面对波本的时候,表现的则更加鲜活。”
“如果说是工具那还说得通,可是他为什么会在你面前表现的更像个人呢?我记得他好像就是组织的人形兵器吧。”
听到这里,安室透也有点烦躁的皱了皱眉头。“所以这次是奇怪的点,对吧?我之前初步猜测他是因为被洗过脑或是做过特殊训练才表现出来那种麻木的样子,可现在看来他也并非全然如此。”
这种偶然间露出的“鲜活”在那具麻木的□□上表现得格外显眼。这就像是白纸上的一滴墨迹一样无可遁形。
这种不一样的对比形成了一种古怪而微妙的割裂,就仿佛格兰利威此人拥有两种不同的面貌。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一个人真的会如此“无缝衔接”的替换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具吗?
还是说格兰利威所表露的那几分近乎荒诞的“人情味”,从一开始就是对方的表演呢。
那他又为什么要对着一个曾经从未见面的波本表演呢,他那副面具之下藏着的又是什么样的恶意呢?
这么想着,他有些烦躁的捋了一下头发。“而且他从未叫过我波本。”
诸伏景光端起咖啡,有些疑惑。“那他叫你什么?”
“虽然我纠正过很多次,但他一直都叫我安室君。并且他在第1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自己是浅羽悠真。这个名字我已经让公安查过了,根本就没有符合格兰利威形象的人选。”
猫眼青年托起下巴,分析道。“这么说他好像对名字格外的关注,有一种说法是名字所反映的本身就是对自我的认同。如果按照这种思路推理的话,他似乎并不认可——或者说是不那么认可他自己还有你的代号。”
“可是他可是组织的人形兵器呀,他为什么会不认可自己的代号呢?”
诸伏景光沉思了一下,摊开手有点无奈的说。“抱歉,zero。我不知道我说这些你是否认可,在你的叙述之中,格兰利威给我一种他是个对外界和社会都有自己认知和畸形的了解的孩子。
“毕竟他在第一次任务时没有向琴酒告状因为你的情报错误导致你们的任务出现纰漏。并且在你的叙述之中,他似乎在某些时刻表现出来一种有点浅薄的道德感。”
安室透知道自己虽然很擅长从他人的反应中获取情报,但他明白自己一直很温和并且共情能力极高的好友在分析他人心理上比他更擅长,因此他不会忽视好友的话。
“你是说,他还存在策反的可能?”安室透有些难以置信。
诸伏景光摇头,回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作为搭档的你能够在任务中做出合适的约束和规劝的话,他可能不会成为我们在推翻组织的任务中最大的障碍了。”
安室透皱着眉,他仍然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算好友愿意相信格兰利威那点儿莫名其妙的道德感。但对方那神奇的脑回路真的不会出现一些反效果吗?
诸伏景光说到这里就点到为止,一方面他并没有真正见过格兰利威,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另一方面他也相信自己的好友的能力和思考。
“还有一件事。”安室透突然想到第二次任务时自己的搭档那种莫名其妙的行为。
“11月25号这一天似乎对他有特别的意义。”
“怎么说?”
“他在那一天拒绝和我直接完成任务,我向琴酒汇报过了,而琴酒则表现得十分冷静,显然格兰利威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并且他在那一天强烈要求我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了双份——他甚至还要求要找到两束新鲜的绿色洋桔梗。天知道日本的冬天为什么会有新鲜的洋桔梗!”安室透有点抓狂的说。
诸伏景光看着好友愤怒的脸,幻视了一个苦于照顾孩子的无能父亲。他为自己的好友默哀了一下,一脸惆怅并且同情的说。“辛苦了,zero。”
接着,他补充道。“关于这个日期,我也会从别的地方旁敲侧击一下的。”
安室透耸了耸肩,他并不指望着从来没有和格兰利威扯上关系的hiro能发现这个日期的特殊意义。
“不说这个了,你那里有什么进展吗?”金发青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