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与湛昭走到街尽头时,愿喜就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闫憬几眼,“姑娘,那边就剩一辆汽车了,是四爷的车。”
闫憬这个时候可没心情再跟湛昭斗智斗勇,“你和五梅燕子坐的马车在哪,我跟你们一起。反正也就半天工夫,就不麻烦四爷了。”他说完也不去看湛昭,跟着愿喜往旁边的马车走去,五梅和燕子都站在马车旁等着,得知他也要乘坐这辆马车,五梅便主动提出她坐在外面,理由是她嫌坐在里面热。
一行人很是顺利的在天色黑透前到达了平陵县的火车站,湛昭早就让人排队买好了票,一行人在平陵县警察局数十个警察的围护下,从里面的通道进了站台上了T7火车。闫憬站在站台上,左右看了看,心里莫名有些伤感,看着夜色中那辆T7火车,总觉得自己一旦上了车,就会失去什么。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不过是乘坐夜间火车赶回天京城去,能失去什么东西?
一夜平静地不像话,闫憬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他上车后就觉得困极了,强撑着吃了一碗粥,就早早地睡去了。早晨他被火车鸣笛声吵醒时,心情还是蛮好的。他伸了个懒腰,穿好衣物打开了车窗,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被夏日的晨风吹得舒服的眯起了眼。不一会,火车再次鸣笛进入隧道,他却依然趴在窗口,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那片黑暗,心里突然涌起无限的伤感,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滑落。
闫憬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睁闭之间,山洞中亮了起来,他看见了一个少年依靠着山洞壁坐着,一双黑色翅膀耷拉在地,红色的血从少年的胸前汩汩涌出,已经将少年周围的地面都染红了。而少年却面带着微笑,一直看着他,还张嘴无声说了句什么,下一秒,有一颗人的脑袋从少年胸前的伤口中钻出,仰头一口咬住了少年的脖子。少年抬手摸了摸那颗脑袋,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歉意,又无声说了句什么后,少年眼神一凛,一把将脑袋扯下狠狠砸在了洞壁上,随即身子猛地跃起,反身一拳砸了那颗脑袋上。
闫憬只觉自己的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般,疼得他张大了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然后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车厢地板上。他并没有失去意识,他也尝试着起身,可全身发软毫无力气,他尝试几次都失败后,不得不躺在地板上等着有人来。
闫憬再次听到了火车鸣笛声,他记得这个隧道过去就快到天京城的火车站了。他突然不受控制的猛吸了口气,双手撑着地板一骨碌爬了起来,举手向前一抓。火车冲出了隧道,在明亮的阳光下,他看见自己手里抓了一根黑色的羽毛。他举起那根羽毛对着太阳,还时不时转动一下,终于笑了起来。他听到了愿喜与五梅的说话声,便将那根羽毛收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转身走过去打开了车门,“早啊,愿喜,五梅,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啊。”
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多云且有风,比起前两日,真是凉爽多了。出了火车站,一行人便分开,湛昭与闫憬还有艾琰都往湛家去,这次三人在一辆汽车上,谁都没有说话。等到了湛家大门前,湛昭先下了车,随即艾琰也下了车,最后是闫憬,他把手搭在了湛昭的胳膊上,提着裙子下了车,抬头看向高高台阶上那两扇高大的朱红大门。往日里都关着的大门,此时却开了,湛霜月带着湛家的少爷姑娘们都站在门前看着他们。
闫憬与湛霜月对视了一眼,便收回了放在湛昭胳膊上的手,缓缓上了台阶,而湛霜月也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两人在台阶的中间停住,湛霜月先开口了,“我得了你让人送回来的信,什么叫嫡亲的兄弟两个,我只能选一个?你去迎画村找到阿韫的下落了吗?”
闫憬不记得自己要去迎画村找湛韫这件事,对于湛霜月的问话,他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也同样不记得自己让人给她送过信。他看着湛霜月,“信不是我让人送的,我也没有去迎画村,那村子没了,二姑娘,湛韫的事还是少提为妙。”
湛霜月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对于闫憬的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从来只有我让别人选择的份,我是不做选择的人。兄长幼弟,哪一个我都不会失去的。闫姨娘,皇后病得不轻,帝上决定提前为我和荣亲王完婚,日后,这湛家就交给你了。”
闫憬皱眉没言语。此时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的湛昭却笑着替他应下,“二姐姐,湛家内宅交给澄澄,你就放心吧。湛家外面的事务我也会处理好的,你也不用担心。既然二姐姐与荣亲王婚期将近,想来事情不少,我与澄澄就不叨扰了。”
湛霜月瞄了湛昭一眼,随即看向闫憬,“闫姨娘,”她刻意地把这三个字加了重音,“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