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是被人推醒的,抬头就见愿喜一脸担忧,见他醒了,她松了口气,“姨娘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她手里握着一把伞,此时全遮在他身上,自己被雨淋了也顾不上,“我弄好床铺,见姨娘不在暖榻上,还以为姨娘只是出来走走,可没想到好久都不见姨娘回来,我出了屋子见外面雨下大了,便拿了伞到处找了好一会,才在这里找到姨娘。”
愿喜一边说一边扶起了闫憬,又一手撑伞一手扶着闫憬到了游廊上,丢开伞,随即把搭在手臂上的披风铺在游廊凳面上,扶着闫憬坐下,用手帕擦着他头上的雨水,“姨娘怎么会到了这里的?”
闫憬已经清醒多了,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这里是湛韫院子通往后门的小花园,他刚才被愿喜发现的地方就是这小花园里的假山底下。此时他坐在游廊凳面上,正好对着那座假山,虽有石灯,可因下雨的缘故,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不清楚假山的全貌。他眯起眼打量着那近三人高的假山,想着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洞,洞里暗处有没有一扇半开的门,门后是不是有走不完的台阶,还有他的心魔与湛韫呢?
愿喜还在絮叨,闫憬回过神来,“我就随意到处散散步,觉得有些累就在假山那边石头上坐下了想休息会,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他示意愿喜不用再擦头发了,“已经湿成这样,擦不干的,回去洗了再熏吧。走了。”他说完就起身,弯腰捡起了伞,等愿喜把披风收起后,便撑着伞与她一起出了湛韫的院子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正屋,愿喜就叫小丫头去打热水来,等他换掉湿了的袄裙出来,便给他洗了头发,用毛巾擦了后换了条干毛巾裹住,让他坐在暖榻上用熏笼熏头发。
闫憬坐在暖榻上熏着头发,手里握着一杯热茶,把今夜发生的事细细想了一遍,然后认定湛昭就是个瘟神,晚上他来过后,就出了这么多事!闫憬想着日后一定要躲着湛昭走,不然自己不定得倒霉成什么样子。他听到外面雨更大了,便转身向窗外看去,然后就被窗户上那张巨大的死人脸吓的身子一抖,等稳住心神再细看一眼认出是蜚舞后,不由得眉心一跳,狠狠瞪了过去。
不知为何巴在暖榻窗户上的蜚舞察觉到了闫憬的眼神,眼珠转个不停的独眼调整了几次方向后,终于成功聚焦在闫憬身上,然后哇的一声干嚎了起来,翻来覆去的就说那几句话,把闫憬听的越来越火大,但因愿喜等人还在,他硬生生忍下了骂它一顿的冲动。好不容易熏干了头发,闫憬洗漱后回了卧房,刚埋进被子里,闫悦与三个小废物就从各个角落窜出来扑上了床,争先恐后的对着他叽哩哇啦的说个没完。
闫憬状如死尸一般直直躺在被子里瞪着床顶的花纹,等四个小家伙终于说累了都闭了嘴,他才冷哼了一声开口,“所以,你们觉得你们说的话能让我信服吗?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转头就跑了啊,跑了啊!不指望你们跟我一起战斗,可直接跑了也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哪怕你们说句加油再跑,我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啊。”
魏紫连蹦带跳的从闫憬脸上过去落在枕头上,歪着头看着闫憬,鱼眼里满是不信,“可我们要是不跑,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们了。再说要是你能跑,你不跑吗?”
闫憬又冷哼一声,“我当然是拔腿就跑啊。”他说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拦住了也想从他脸上过去的姚黄,“你是真的对自己的体重毫无概念啊,你从我脸上踩过去,还不把我脸踩烂了?下去!”他说着推开姚黄坐了起来,白了一眼蜚舞,随即看向闫悦,“我去了那边之后,这边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闫悦摇头又点头,“有人要进院子见哥哥,但是没进来,就站在院子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又问了一句哥哥在不在,也不等人回答,就走了。魏紫跟着去看了。”
魏紫点了点头,然后一头栽倒在枕头上,闫憬无语的拎着它的前鳍把它拎起来,“身为一条鱼就不要学人好了吗?有事说话别点头了。”
魏紫咳了两声,“我不认识那人,是个姑娘,我跟着她进了一个大院子,里面的人叫她玄月姑娘,还说星月姑娘想着她,让她明日去医院看看自己。然后,她进了屋子,我怕惊动那院子里的镇宅兽,就没跟进去了。”它想了想后,又大致描述了一下那院子的景色。
闫憬听魏紫描述完,想起那是湛昭的院子。大晚上的湛玄月去湛昭的院子做什么?若说是去打听湛星月的病情是能说得通,但他不信。他看着魏紫,“就这件事?”确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了,他也就不去多想,“我要睡觉了,你们不睡就守夜,不要出卧房。”
闫憬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不断做梦,第二日醒来时浑身都疼,头也昏昏沉沉,嗓子也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得咳了好几声引起了外屋愿喜的注意。闫憬知道自己肯定病了,毕竟昨夜回来时,不光外面的袄裙湿透,连里面的衣服都湿了,估计这会自己都发热了。愿喜进来就被他吓了一跳,忙让小丫头叫来了颜心朵。
颜心朵来了,也不敢随便给闫憬吃西药,便从药箱里翻出了蒋磊给她的一些药方,从里面找出了一张药方,交给愿喜,让她派人去抓药煎药。等愿喜出去了,她给闫憬倒了杯水,又拉过凳子坐在床边,“你不会是得了消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