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听到被称为二爷的年轻男子在姑娘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不由得挑了挑眉,估计这位二爷听到了他与吴玉生之前的交谈,因为他的衣着而把他当成了姑娘。他想到这心里一惊,他之前与吴玉生的交谈时可没用伪音,这位二爷怎么还会把他当成姑娘?他听到那位二爷又往里走了一步,也顾不得想太多,猛地起身后右手往前一挥百年,随即左手撑着吧台往外跳。
闫憬落地后翻滚了一圈就起身往前方的一等车座跑去,可他刚跑了两步就被从一旁冲出来的白鹅羽白撞了个踉跄,他跌跌撞撞的转了个圈,与站在吧台边的年轻男子四目相对了一秒,然后又被羽白撞了一下。他回头与还在气愤的羽白对视,在羽白再次打算撞他的时候,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往自己身边一拽,在羽白扑棱翅膀跺脚的声响里,他微侧头看着年轻男子,“不想它成了盐水鹅烧鹅铁锅炖大鹅,就别过来!”
闫憬警惕的看着二爷,这人给他的第一感觉是舒服,这人面容姣好身材修长气质干净,手里握着一根黑色马鞭。闫憬觉得这位二爷很是眼熟,不光是人,二爷手上握着的黑色马鞭也很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就是这样才让他心里越发警惕。他手上的力道不由得紧了些,羽白吃疼,更加用力的扑扇着翅膀,扇得他大腿生疼。
闫憬掐着羽白的脖子把它往前面推了推,“你到底是谁?”
二爷笑了起来,“我父亲健在母亲已去世多年,长兄已娶妻长姐已定亲。”他见闫憬神色有些迷茫,笑得越发开心起来,“下属与我母亲娘家人都叫我一声二爷。”
闫憬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满头问号,这二爷说了那么多,可有用的信息根本就没有。他不关心二爷家有几口人父母是否都还健在,也不关心二爷兄姐的婚配与否,更不关心二爷家下人怎么称呼二爷,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二爷姓什名谁!他眼神不善的盯着二爷,“看来这只鹅你是不打算要了。那就做成盐水鹅,好久没吃过了。”
羽白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奋力挣扎起来,冲着二爷嘎嘎大叫起来,翅膀也扇得更用力了。可二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闫憬,对于羽白的挣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知道天京城有一家店,盐水鹅是一绝,味道极为美味,若有机会,由我做东请姑娘去尝尝味道,可好?”
闫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恼怒极了,“不好!谁要跟你去吃?还有,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姑……唔!唔唔唔!”
闫憬的话没说完,二爷就到了他面前,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旁边带的同时捂住了他的嘴,做这些的时候,还不忘捏着他的手腕让他吃疼松开了羽白的脖子,接着又一脚把羽白踹了出去。气愤到了极点的羽白往前扑腾着跑了几步,狠狠的撞散了一团突然出现的人形黑雾,它好不容易停住脚后扑腾着翅膀转身又冲了回来,把那团刚聚齐的人形黑雾再次撞散了。
黑雾又一次聚成人形时的速度慢了些,它还往一旁挪了挪,看来是担心羽白再杀个回马枪又把它撞散了。它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羽白被二爷抬脚又转了个方向后,直直的冲着它跑了过去,翅膀全部张开,两只脚丫子跑的都要冒火花了。人形黑雾速度极快的往上飘去,可没想到羽白突然扇着翅膀飞了起来,伸长脖子咬向它的小腿。它慌了,身子猛地往前一扑双腿往上一翘,堪堪避开。羽白咬空后也不回头继续往前跑,在一张餐桌旁停下,伸着脖子在餐桌上左右晃了晃,然后咬着二爷丢在餐桌上的马鞭转身向二爷跑去。
二爷还捂着闫憬的嘴,凑在其耳边低语,“别出声,那东西靠声音辩位的。”二爷说完察觉身前之人到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头,随即发现闫憬的耳朵红了,他眯了眼,双唇凑的更近了些,“姑娘,你耳朵红了。是害羞了么?”
闫憬气得直翻白眼,在心里大骂这二爷简直不是个东西,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竟然还在撩妹!害羞?害羞个鬼啊,他是气的,气的!他越想越气,脚往后挪了挪,碰到二爷的鞋子后,抬脚往后狠狠跺了一下,可没想到跺空了,疼得他直甩脚,而二爷却笑了一声,虽轻,但就在他耳边响起,实在是太清楚了。他努力张嘴想咬二爷的手,但又敌不过他的力气,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
二爷接过羽白叼来的马鞭,再次凑到闫憬耳边低语,“你跟着羽白去一等车座,那里有我的人接应。对了,姑娘,”见闫憬又不自在的想避开,他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我叫湛韫。”他说完,一把将闫憬往一等车座的方向推了一把,“跟上羽白。羽白,去找祝嘉!”
羽白嘎嘎大叫起来,不停的伸脖子把闫憬往一等车座赶,只有闫憬想要停下,它就张嘴咬,闫憬故技重施去抓它脖子,却被它避开。它被闫憬反抗的举动激怒了,除了伸脖子咬还加上了用翅膀扇。在它连扑带咬的驱赶下,闫憬不知不觉就退进了一等车座,在餐车的门关上的刹那,他看见湛韫回头看向了他,然后就被人形黑雾包围了。
闫憬一惊,他还以为湛韫有什么本事能对付人形黑雾才会让羽白带着他先离开,结果转头就被人形黑雾给包围了,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啊这人!他正想回去餐车救湛韫,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他本能的捏诀甩诀,抓他胳膊的人没有提防,正中了他甩出的诀,疼的哎呀了一声,手不由得一松,他趁机往旁边闪开,将百年横在身前警惕的看着来人。
祝嘉疼得脸都白了些,此时一手捂着肩,袖口露出了一把黑银二色的小弩,另一手握着的一把唐刀也是黑银二色的,此时正没好气的看着他,“跟上,快点。”她说完就快步往前走去,紧随其后的羽白回头紧紧盯着他,翅膀扇个不停,大有他不跟上就继续扇他的意味。
闫憬见祝嘉都不在乎自家二爷的死活,那他还担心什么,于是二话不说就跟在了祝嘉身后往前快步走去,瞄见歪着脖子盯着他的羽白,他舔了舔舌头做出馋了的样子,举起百年对着羽白晃了晃,还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姿势。羽白被吓了一跳,嘎的大叫一声冲到祝嘉前面去了。
一等车座就两节车厢,再往前就是火车头。祝嘉进入第一节一等车座时,脚步顿了下,但又立刻往前快步走着。她带着闫憬到了左侧第一个包厢前,不耐烦的踢了踢门,门随即打开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先看了闫憬一眼,随即又看向祝嘉,“二爷呢?”
羽白从青年的脚边挤进了包厢,祝嘉把闫憬也拽进包厢,“二爷在餐车被那东西吞了。你去我去?”她说着话也进了门,反脚把门踢上了,看见眼泪汪汪极为委屈的闫憬被羽白逼到了窗边,不由得眉头一跳,虽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谁,但二爷让羽白把人从餐车里带出来,就说明这姑娘可能有大用,可不能任由羽白欺负。而且有一说一,这姑娘长得真挺好看的,现在这副眼泪汪汪的委屈模样,可真招人疼。她用唐刀推开羽白,“严星汉,你去吧,我留下陪这位姑娘。”
被称为严星汉的青年点了点头,“好。”他抓起桌子上的驳壳枪轻轻拉开了门,先左右看了看,再闪身出去还顺手关了门。
在严星汉关门的刹那,闫憬听到了极为轻微的一声咔哒声,他立刻向门看去,只看见门后挂了一件烟墨色的男士短呢大衣,在衣服下摆处露出了一些红色的线条,那红色看着像是朱砂。他握着百年的左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整间包厢。这间包厢足有二等车座包厢三倍大,中间用珠帘与屏风交错隔开,他现在所在的最外间靠左侧放了两张单人沙发与带抽屉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茶具,还有两个食盒,里侧单人沙发旁放了一个装满了书的小书架;墨绿色的双层窗帘都放下了,车厢地面上铺了厚实的波斯地毯。
祝嘉揉了揉肩,感觉疼痛轻了不少,她靠着包厢门瞄了一眼靠墙站着的闫憬,“姑娘坐下吧,外面现在情况不妙,你就先在二爷的包厢里等着。”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别怕,我们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