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微微前倾:“这样啊。照顾一个有长期病的孩子,家长的压力一定也很大吧?”
“是啊!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这孩子患的还是那种病!您不知道邻居同事都是怎么议论我家的……我每天真是心力憔悴,我这周还特意早退了,全是为了这孩子……”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掩饰性的又喝了一口茶。
“真是辛苦了。难怪我刚刚按下呼叫铃,您就应答了。您是一直为了她等在客厅吗?”
“五条先生真是细心啊。”女人提起的肩膀放松了。她更深的坐在了沙发里。“是啊。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忽略了那孩子,她才变成今天这样的。不瞒您说,她似乎精神一直有些问题……”说完这个词,她又紧缩起来,急切的快速提气:“其实现代对精神疾病的研究也很完善了。我也理解她这个病是生理的,还是遗传的,家庭环境不是主要因素。”
“我可以理解,毕竟作为老师,我的一些学生也有这方面的问题呢。比如,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是的!就是这样的,五条先生!”女人的眼睛亮了,她是如此兴奋,甚至无意间打断了男人的话。“就是这样的!精神分裂症!没有想到您对这方面也有研究吗?”
“嗯……怎么说呢?我应该算是在这领域颇有建树吧。”
“啊啦!真的是太幸运了,今天能刚好认识五条先生。其实我家孩子之前的治疗没有什么效果,她又上了高中,升学也紧呀。今天她又晕倒,我还在想是不是应该让她继续休学呢。”女人放下茶杯,手轻轻搭在后颈:“五条先生毕竟是在她发作的现场,您认为她目前的病情有多严重呢?”
她改变了谈话的态度,从亲切并疏离换成了试探性的问询。
“我的话,反而觉得不必过于担心哦。”五条悟递出一张名片:“其实我们学校就专注于对您女儿这样的孩子的特殊教育呢。”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这是专科学校吗?”
“啊,也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我们学校的教学方针是实践为主嘛。不过我们这边的毕业生去向是固定的,因为对接的是特殊岗位,工作待遇也很不错哦。虽然叫法不太一样,但是也算国家公务员。”
“啊!抱歉,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女人拿着卡,有些游移不定,又有些疑惑:“但是如果贵校是对精神有问题的孩子进行特招,这么好的就业……?”
“啊,这也是我最想了解的部分。”五条悟终于以他一向习惯的姿势坐在了沙发上。
“您说您的女儿有精神分裂症,可以在这一点上为我仔细说明一下吗?”
有些时候,五条悟想到夏油杰。他知道杰一直对自己的家庭情况三缄其口,提到母亲时总是显得态度微妙;他也知道,杰在叛逃后干的第一件事是屠灭了自己的父母。杰是那样憎恶非术师,他对咒术师们被害者的地位是这样肯定。五条悟经常默问:为什么?
毕竟,普通人显得那样弱小,连他们的恶意都不值一提。
现在他从记忆深处挖出了那个词:猴子。
眼前平静的女人如此是说。
“她小的时候,总体来说是个好孩子。但是老师经常找我,说月影是个扯谎精,不止吓唬同学,还偷东西。我也会问她是怎么了,但是她的态度一直不好。她就是说有怪物在教室里,还死活不改口,说怪物拿走了同学的玩具……”
“……毕竟是我的孩子嘛。那只能好好教育她把幻想和现实分开啊。但是她长大一些以后,哎呀。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把刀都收起来了也能自.残……身上老是有血痕,经常青一块紫一块。我还想是不是校园霸凌呢。结果后来我专门了解了,才知道应该是精神分裂症。”
“但是月影自己不配合治疗啊。理论上,早发现早干预。我带她去看医生,开药,做咨询……但是医生都拿她没有办法啊!咨询师说她完全不配合,一直撒谎,可能根本不能把现实和幻想分开了。给她开的药她也不愿意吃,怎么喂都喂不下去。于是我就……”
“……让她入院治疗了。”
说到这里,女人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您一定可以理解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吧?之前的医生都说我配合的很好呢。”
“月影也知道底线,没有怎么影响上课呢。我都尽量在寒暑假送她去医院里,她也成功升入了高中。最近是越来越严重了,我才允许她彻底休学的。这才复课第三个星期,也是我这一次第一周允许她自己回家,就出这么大的问题。”
五条悟面无表情。
“我还在想这孩子以后怎么办呢。难道就真的让她一年两年的住在医院里吗?毕竟我工作也忙,她父亲因为她的缘故也不常回来了。幸好今天遇到您了呢。”
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关于这个,我们会想办法的。请务必让她转学来我们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