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怎么也没想到，在被拒绝十几次后，闻曦居然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还约他下班一起吃饭。

他绅士地为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闻曦朝他淡淡微笑。

路虎内饰不凡，车内开了空气净化功能，烟味很淡，闻曦几乎没闻到什么。女孩大多不喜欢烟味，不过闻曦并不在意这一点。可对于刚认识的周游来说，他连这个都想到了，完美的让人隐隐不安。

柏林环绕着摇滚乐曲，旋律很强沉浸的重金属感交织在穿透力的节奏中。周游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跟着节奏打拍子，貌似心情很好。

闻曦忽然一声：“周游。”

“啊？”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把音量调低，侧耳倾听。

“我不明白，一个喜欢阿黛尔的人，怎么也会听——农业摇滚。”

他之前在微博上给闻曦发了不少阿黛尔的音乐。

周游笑笑：“你对老派的工业金属有成见啊。”他转移话题，又道：“我之前发给你的阿黛尔的灵歌集发行量很少，改天送你唱片。”

“谢谢了，我有。”

“你该不会是下载的盗版吧？”周游故意逗她。

“你才盗版呢，那是我在英国买的黑胶。”闻曦调皮地瞪他一眼。

“我当时一口气买了四五张呢，人都以为我要送人，其实我是怕自己丢。”周游顺着往下聊。

“唉？我也是这样，这个就叫强迫症，心理学上讲，这是由于小时候搬家的次数太多，导致怕丢东西的心理。”

周游眨了眨眼，继续道：“我爸是当兵的，我小时候因为他换防换驻地，光小学就转过七八次呢。”

“真的假的？我爸也当过兵，我也是换了好多次学校。咱俩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闻曦调侃他。

听着女孩清甜的声音，周游忍不住侧头看着她，闻曦感到了目光的注视，不甚自在地微微抚发，在他眼里却是一种精致又骄矜的感觉。

车内空气稀薄，他甚至能嗅到女孩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

清冽的，润墨的。

与当前的初夏不谋而合。

男人眸色暗下，不可否认，闻曦比宋艺令他心动，但她当时有男朋友，他也自知不配。

男人情不自禁的冒出一句：“你真美。”

闻曦僵了下，唇边缓缓挤出了一个笑容：“就当哥哥夸我了。”

周游自觉失态，挪回视线，目视前方车辆，清了清嗓子，问道：“我们去哪吃？”

“听你的。”闻曦偏过头看向外面，晚高峰的沪上，内环堵得水泄不通。

“你把我约出来的，听我的？”周游挑眉笑笑，随后轻声问：“文华东方雍颐庭，本帮菜怎么样？”

“好。”闻曦点点头，没再说话。

……

整个餐厅空无一人，五张桌子只有视野最好的那一张顶部留着灯。

餐具被错落有致地摆在桌面，空气中找不到食物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香氛气息。

闻曦说她有选择困难症，让周游点单。

“有忌口吗？”他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随意翻阅的同时抬头问她。

“没有。你少点一点儿，我不怎么饿。”闻曦说。

“没事，我都点点，你喜欢就吃，不喜欢就剩着。”

倏然，他手机震动响起，是宋艺打来的，再拒绝接听多次后又再次响起。闻曦低头翻看手机，并没在意。

他点单之后，朝闻曦颔首，起身走到外面去接听。宋艺今天路过星巴克时再次被托尼纠缠，瞎聊中她得知，闻曦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菜已经上了一会，周游才堪堪走回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闻曦朝他笑笑，在等他一起用餐。周游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小丫头在做局，这姑娘远比他想象的要心思缜密。

男人微微垂首，眼神闪烁，拉开椅子坐下，笑着问道：“今天约我出来，想聊点什么？”

闻曦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正色道：“周游，我就是好奇，想问一问啊，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呀？”

“我是个IT男，是个技术控，通常我们这种人在别人看来，就是智障，是属于情商比较低那种。可能，真的有女孩子喜欢我，我自己都不知道。”周游大言不惭，表情里透着份油腻的暗示。

闻曦向后靠去，欣赏着他的表演。

“我之前看过你的简历，年少有为，身价不菲。那么高的职位，怎么就突然想起辞职创业了呢？”闻曦继续问。

“你会下棋吗？就像是棋子，命运掌握在下棋的人手里，我不想做棋子，我要掌控我自己的命运。”周游面带微笑，似答非答，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所以，你今天约我到底什么意思？”

闻曦坐正，切入主题：

“那我就直说了，你之前频繁给我发邮件微博，打电话约我，多少有些暧昧。你是在为了项目呢，还是真的想追我。

像你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应该不会是单身吧。

我就是想问一问啊，如果我对这个项目没有帮助了，打个比方说，高摩并没有投资给云邮，又或者说是更惨一些，我从高摩离开了，对这个项目完全没有意义了，你还会对我这么殷勤吗？”

周游眼睛都没眨，直接回道：

“会的。我承认我之前每一次约你，都有私心。跟项目无关，我喜欢你。”

餐厅光线柔和地洒在光影中，闻曦并没感到什么浪漫，相反却有一种无法驱散的若有若无的微妙感。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能够让我向你表白。”

周游从容不迫地迎着她的目光，又道：

“男人和女人看待问题的方式不一样，女人喜欢二元论。就像你说的，让我心动的，究竟是这个项目，还是你这个人，在男人看来，分的没有那么清楚。

所以，我需要你支持云邮，因为支持云邮就等于支持我，支持我就等于支持我们的未来。”

这话一出，把闻曦逗笑了，她抿了抿唇，努力克制着。

稍后，拿起筷子，继续用餐。她觉得应该没什么可聊的了。

————

大约八点钟，周游把闻曦送到小区门口。

小姑娘利落下车，男人绕过车子步伐紧追上来，挡在她面前，低下头，思忖片刻，抬眸看向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今天约我出来是想套我的话。”

闻曦神色微敛，不再绕弯弯：

“有人黑了我的微信，邮箱。又把资料给了我的前男友，我很疑惑，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你们风投部的项目快要定夺了，三选一，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周游眼神不再闪躲，轻轻的、坚定的看向闻曦。

“所以你就打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