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明起身踱步到秦方好跟前站定,伟岸身姿覆以黑袍,凤眼微垂,尽显王者之威。
“怎么你到哪哪就成凶案现场。”
秦方好换成盘腿坐着的姿势,手搭在膝盖上,歪垂着脑袋不言语。
瞧瞧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受害者。
“朕昨日是如何交代你的。”
秦方好依旧缄默,而后忽地绷直身子:“疼疼疼疼!!!”
独孤明面无表情揪着秦方好耳朵,像是要把他的头拎起来,“回答朕。”
“不要蛮干!记着呢!记着呢!”秦方好抻着脖子,攥住独孤明往上提的手,疼得龇牙咧嘴,“错了错了!快放开!疼啊!!!”
不知是他肤色白皙还是真揪疼了,耳朵红得烫手。
独孤明松手,秦方好得以解放,捂着耳朵狡辩:“这叫先发制人!”
“我今日不抽他们一顿,恐怕余生都要困在那栋破楼里看史!”
独孤明蹲身,见秦方好脸和脖子也泛薄红。
“真拧疼了?”他拿开秦方好的手,揉他滚烫的耳朵,“朕都没使劲。”
秦方好真是服了这些自小习武的莽夫,耳朵都扯麻了,他来一句没使劲。
独孤明轻叹一声,“让你看书算好的,前年的新科进士都被曲良翰扔去班荆馆当迎宾了。”
“翰林院学士在鸿胪寺也只有看仓库的份。”
秦方好拨开独孤明的手,气恼道:“你跟我爹合伙骗我进火坑!”
“先吃饭,吃完再说。”
独孤明站起身,唤宫人传午膳进来。
秦方好心中憋闷,没有胃口,呆坐桌前不动筷子。
独孤明盛碗鸡汤放他面前,“吃点吧,回府你爹还要问话呢。”
秦思道缩在府里不露面,想让他唱红脸惩治秦方好,他才不上当,自己的儿子自己管。
显然,独孤明没有安慰人的天赋,秦方好望着一桌子珍馐唉声叹气。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陵州刺史入宫述职进献的龙凤夜光杯吗?”独孤明问。
秦方好鼻音应一声。
“内府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是去岁临图国进献的贡品。这是自朕登基以来第二起。”
独孤明面色凝重,“朕怀疑鸿胪寺私吞贡品,只是一直查不到证据,调去鸿胪寺的人又被曲良翰明珠暗投。”
“鸿胪寺的人都是前朝老臣,又属郭家一势,若强行调换官职,只怕会打草惊蛇。”
秦方好撇嘴,心道先帝宠任后族,贻谋未善,留下一堆硬骨头给儿子啃,好在驾崩前还算清醒,没让郭淳辅政,否则又是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
独孤明钦慕目光递向秦方好,“秦大人能言善辩,智勇无双,朕和老师一致认为,你是调查此案的不二人选。”
“是吗?”秦方好被夸爽了,挺直肩背,“铲除奸佞,为君分忧,是微臣的本分,自当万死不辞!”
一番豪言壮语后,又添愁绪,“这么多饱学之士都无功而返,我可能也不太行呢……”
独孤明笑道,“秦大人背靠帝相,身份尊贵,善用鞭刑,还治不了区区几个文臣?”
“哎!”秦方好摆了摆手,愁容不减,“我今天抽他们一顿就是给个下马威,再抽我爹该抽我了。”
独孤明端起那碗晾温的鸡汤递给秦方好,“放心,你今日闯下如此大祸,朕未施惩罚,他们不敢再为难你。”
他斟酌少顷,“曲良翰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你接洽外使,是应该读些国史,方知彼国风俗礼节,以免轻慢外客。”
“知道了。”秦方好接过鸡汤喝一口。
回到相国府,秦方女在大门前焦急辗转,见到秦方好,赶紧上前给他一榔头,“天天闯祸!爹拿着戒尺在正堂等你呢!”
秦方好缩颈抱头,慌张道:“娘呢,快把娘请去正堂!”
秦方女双手叉腰,“娘也在正堂等你。”
秦方好一愣。
秦方女继续补刀,“也拿着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