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大仇得雪,休沐日那天,秦方好在院里摆了桌酒宴庆祝,请了谢真来,叫上团哥儿兄妹和甘棠,有外客在,秦方女不便出席,只交代几人不许饮酒。
主要是秦方好量浅酒品低,怕他喝醉了丑态百出又惹出什么幺蛾子。
几人围成一桌,从日落时分吃到灯烛煌煌。
饭后闲茶,月色溶溶,枨触雅操。
谢真抬头望着满月,即兴作诗一首:
“万盏华灯缀人间,不及皓月洒清辉。
天下颜色皆入画,佳人眉眼胜百川。”
秦方好再不通文墨,也能听出这是一首情诗,打趣道:“如实有意中人了,是哪家姑娘,快从实招来!”
谢真含笑摆摆手:“乘兴之作而已。”
他不愿说秦方好便不再追问,只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三十有余还孤身无室,是该成家了,我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儿女双全了。”
他睨一眼正吃饱了剔牙的甘棠,逗谢真:“你看甘棠怎么样,糙是糙点,但是武艺高强,你舞文弄墨,她舞刀弄枪,正好互补。”
甘棠甩了甩小指扣出来的肉丝,搭腔道:“我看甚好,不如今晚我就随你回府入洞房。”
“鄙人两袖清风,怎敢耽误姑娘。”谢真遭不住这两人一唱一和调笑,起身就要告辞,“时辰不早了,在下先走一步。”
秦方好瞪甘棠一眼,忙追上谢真。
几人一齐将谢真送到大门口,恰巧碰见孔归厌来。
这是夫妻俩闹和离后,孔归厌第一次上相国府。
秦方好与团哥儿兄妹皆喜出望外。
“姐夫!”
“爹!”
孔归厌方下马车,闻声抬头,瞥见众人,面色骤变,冷哼一声,复又入座马车,扬尘而去。
门前众人皆手足无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秦方好反应过来,他撬了人家的小老婆,人家能给你好脸吗?
谢真是外客,不好过问别人家事,忙揖手告辞了。
秦方好一等人送完谢真正要进去,孔归厌的近仆跑了来,气喘吁吁道:“小舅少爷,老爷有话要传。”
“什么话?”秦方好道。
近仆换了两口气,道:“老爷说把少爷和小姐送回孔府,就给放妻书。”
“啊?”秦方好不敢相信,姐夫来真的?
圆圆睁着一双懵懂大眼,仰头问团哥儿:“哥哥,什么是放妻书?”
“就是你马上要有后爹后娘啦!”甘棠在一旁接话。
圆圆听府里的嬷嬷说过后爹后娘会打小孩,“哇”一声哭了起来。
秦方好已经够烦了,叹口气,抱起圆圆,偏头对甘棠道:“你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对于孔归厌的条件,秦方女的回应和秦方好料想的不差毫厘——
“他做梦!”
秦方好满面愁容回到书房,在案前苦思许久也毫无半点头绪。
人绝望无助的时候,什么法子都想尝试一下,于是他抬眼望着甘棠,问她:“你不是会卜算吗?你算一算,姐姐和姐夫真的会和离吗?”
甘棠坐在桌对面翘着二郎腿,正拿着血玉如意搓脸,闻言顿了一下,晃着脑袋故作高深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相当于说了句废话,秦方好从抽屉里拈两颗碎银子放到甘棠面前:“会,还是不会。”
“会。”甘棠收起银子。
秦方好像雕塑一样盯着甘棠看半晌,忽然怒声呵斥道:“别搓了!好好的血玉如意都被你搓黑了!到时候怎么还回去!”
……
渐渐入夏,天气闷热得让人心烦意乱。
秦方好近日精神萎靡,干什么都没兴致,也不跟勤政殿的宫人们玩闹了,他大多时候都趴在书案上发呆。
独孤明这些天脸色也不太好。
勤政殿人心惶惶,气氛比天气还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