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好胸前被橘子汁洇湿一片,手里拿着丝帕边擦边往勤政殿走。
“方好?”
这清朗温和的声音……
秦方好猛地抬头,欣喜道:“如实!”
谢真一身绯衣立在明媚春光下,微笑看着秦方好。
秦方好几步上前,一拳捶在他胸口,道:“大半年不见,你居然升官了!恭喜恭喜啊!”
“托小公子的福。”谢真拱手笑道,“疏阔半载,旧伤可愈?”
“早好了!”秦方好很喜欢谢真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性子,许久不见,十分欢悦,“我禁足半年不闻世事变迁,不知如实现在官拜何处?”
谢真道:“在下如今任职礼部司员外郎。”
“正六品呀,官阶比我都高了!”秦方好看四周无人,便揖手行了个大礼,耍笑道,“下官见过未来礼部尚书。”
谢真向来知趣,揖手回礼道:“未来秘书令有礼了。”
两人相对拜了拜,随即哈哈大笑。
秦方好笑完又蹙眉苦思,道:“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贺礼。”
谢真抬手要说什么,只听秦方好又道:“我定做了两个锻体器物,先送给你吧!”
他来到这整日养尊处优吃喝玩乐,旁人总说他身子差他还不当回事,上次挨一脚差点没命才幡然醒悟,这具娇弱皮囊经不起他折腾,于是他定做了两个三十斤的哑铃,准备上值无聊时锻炼锻炼。
谢真摆手道:“方好兄抬举了,在下不胜其力。”
秦方好失望地撇撇嘴,也是,他斯斯文文的,想必对这些劳筋苦骨的东西不感兴趣。
谢真见他失落,便安慰道:“方好兄手里的帕子绣花走针细密,线线生辉,不知可否割爱赠予在下做贺礼?”
秦方好低头看着手里的丝帕,很普通的一条白色丝帕,上头绣了两朵海棠,还粘了些浅黄色橘子汁。
“这也太寒碜了吧……还脏了……”秦方好有些拿不出手。
谢真温然一笑,伸出手,道:“无妨。”
秦方好无奈,只能将丝帕给他,道:“这个先给你,以后再补一份贺礼给你,我先回勤政殿当差了,改日来相国府找我玩!”
谢真手里攥着丝帕,轻笑不语,目送秦方好离开。
秦方好疾步到勤政殿,在拐角处跟宣风撞个满怀。
仇人见面,双方立马眼神交战,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各自把头一撇,擦肩而过时较劲撞了下肩膀,秦方好自然不是宣风的对手,被撞地一个趔趄。
宣风不管他,径直走了。
秦方好稳住身形冲着他背影骂骂咧咧道:“臭莽夫!小爷早晚收拾你!”
进了勤政殿,独孤明端坐案前看奏章,秦方好也不上前拜礼,气冲冲走到屏风后,打开书案上的小木箱,从里面拿出几枚铁疙瘩,一阵叮叮哐哐组装成两个哑铃拿在手里,发了狠地挥动小臂。
三十斤的哑铃举了几天,腱子肉没练出来,胳膊倒是酸痛得提笔都打颤。
勤政殿的宫人看秦方好痛苦的模样,趁着圣上还没下朝,在纱屏后给他捏捏胳膊。
小太监的力道柔中带刚,秦方好闭眼享受,感叹道:“你有这手艺,以后出宫了可以开个按摩馆,我去充个年卡。”
小太监听的云里雾里,笑道:“小公子谬赞了。”
“秦方好!”
殿门外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叫喊。
秦方好的小心脏一下吊了起来,侧头望过去,就见宣风跳进勤政殿,撸着袖子气势汹汹朝纱屏走来,嘴里骂着:“小畜生,敢造你爷爷的谣!”
秦方好慌慌张张爬起来,吓得说话都打磕巴:“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宣风挥动铁拳,“今天爷爷非给你牙打掉!”说着便绕过屏风。
秦方好赶忙躲到屏风另一头,道:“你别血口喷人,冤枉好人!”
宣风边绕着屏风追秦方好边道:“你这怂包,敢做不敢当!那胖子都交代了,就是你说的!”
秦方好暗道好你个王世文,这就把小爷卖了,果然不堪重用。
两人绕着屏风,猫捉耗子般,一个追一个逃,小宫娥太监们也拉不住宣风,怕出人命,急的在一旁乱叫。
“吵吵嚷嚷,还有没有规矩!”
众人收声,闻声望去,独孤明阴沉着脸立在殿门前,墨眸含怒扫视众人。
尽管独孤明满面怒容,秦方好此刻却觉得他从未如此和蔼可亲过,如命绝之际见到救命稻草般朝他奔去。
“陛下救命!”秦方好躲到独孤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宣风,气喘汗流道,“宣风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