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娇气却自然,呆憨而天真,与阿枕养出的矜贵气度不同,自有他的灵动狡黠。
他总归,是特殊的一个。
大抵也是因为他的独特气质,后宫才会多出几个学他的美人,落朝颜瞧见时,心中不喜,却没有表现出来。
盖因琳琅殿那日她直白表达喜恶后,天字士没几日便把抱月盏的信传回来,字字句句让她切勿把那些美人真真当做死物看待。
[尾公子纯真不知事,未必其他美人也能如他一般心思澄澈。]
落朝颜起初未把此话放在心上,直到宋泊亭心思不端暗中做手脚,她才将后宫的三十个美人当做回事。
世间利益千万,人来人往皆为熙攘,心如稚子者到底太少。
思绪深了,想得愈发复杂,落朝颜静坐于桌前,许久才敛去心绪,将玲珑卫和天字士传回的信函打开查看。
一件关于小尾央她搜寻的常福背景,一件是曲禹渡氏的根系调查。
天字士领卫玉壶春在她查看的过程中,将探寻到的内容逐句汇报。
“尾公子所说的常福,属下等人确在当日小姐与公子相遇的宫殿花圃内找到尸体,常福家中并无亲属,据查探来报,他曾在敬事房当过差,辗转到前朝太子施鹤梧宫里打杂,其后也跟几位皇子打过交道。”
“……另外,有关公子的身世,”玉壶春停了片刻,试探的看向落朝颜,语气放轻着道,“玲珑卫传来消息,上京并无一家宿姓的富商。”
闻言,上首女子面色无所变化,似早在预料之中。
落朝颜翻至下一页,红唇轻启,“说说渡氏。”
“古琴流云历来是族中嫡长子身份的象征……渡清河乃旁系嫡子,身份本就不匹配,族长却力排众议,将琴予他,约莫是希望能助他夺得陛下青睐。”
“渡氏与上京世家牵涉不大,倒是族中出过几位皇妃,”玉壶春说着,回想般道,“可凡是地方显赫世家,家里有过皇室姻亲的子女不在少数。”
如此说来,渡氏族中出过皇妃,似乎并不稀奇。
上首之人徐徐看着,视线忽而停住,道,“我见纸上写渡氏和宋氏有些关系。”
“宋氏当家主母娘家是上京的秦氏一族,亲弟娶了渡家嫡次女。”
将玉壶春的话在脑海里思索片刻,落朝颜做出总结,“那算起来,宋家渡家秦家都是亲戚。”
玉壶春道是,说起宋家,自然要提到前不久的毒药栽赃。
她道:“宋泊亭那日所说并无丝毫隐瞒,属下等查探宋家的人际往来,不见有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行迹无踪,除过他们,落朝颜想不到有谁能在天字士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落朝颜面如冰霜,语气狠绝,“娥女怨的出现,药神殿决计脱不了干系。”
纵使她五年来明里暗里烧毁不少药神殿的医书,围堵药神殿的出口,那些恶心如跗骨之蛆的东西,仍不怕死的像瘟疫般妄图散播各地。
何况,既知她如今在上京,便是天罗地网,他们定然也想来闯闯。
“陛下,美人来了。”门外响起日月卫的通传声,打断了她奔涌的思绪。
落朝颜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心绪已然平和,“去查,三家都要查。”
玉壶春连忙道好,正欲退下,又惴惴问道,“小姐,药神殿那边?”
“云中城的寇匪祸乱不简单,我先前派去个小将名叫裴折若,带一队人跟她汇合。”
她说到此处稍稍停顿,平静的语气顿转,话里遍布杀机,“凡药神殿徒,卿必杀之。”
玉壶春肃目跪地,坚决道,“属下遵命,定不负小姐所望。”
衣襟前袍烛龙半睁眼眸,尾身游曳,交绕后背龙首,赤黑堕入暗渊,房中随即传来陛下淡然的语调,“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