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训结束,枕玉凉在亭子里睡觉,他二人坐在假山边上聊闲,说着说着聊到胭脂蜜那事。
相无凭手里拿着刚摘下来的花叶给自己扇风,直摇头,“给人吓够呛,陛下那模样不知道的以为她要把整个殿里的人都杀了。”
“谁说不是呢?”宿客眠半靠着石块,心有余悸道,“我站她旁边腿都吓软了。”
他想想又道:“你说,既然知道是宋泊亭搞的鬼,她怎么还表现得那么生气?故意演戏吓我们?”
花叶不大,带起的风微弱却含着丝凉意。
相无凭伸出食指左右摇晃:“错错错。”
“我怀疑陛下是因那味毒的名字动怒。”
宿客眠回忆当日,记起它叫娥女怨。
他不解道:“它的名字有何蹊跷之处吗?”
“并无蹊跷,只是个药名而已,”相无凭对他挤挤眼,示意凑近,小声道,“但陛下的名字也是味药名,她或许是触物伤情吧。”
宿客眠瞪大眼睛,药名?
相无凭肯定点点头,继续道,“准确来说,是一味毒药。”
落朝颜,液体状物,剧毒,涂抹于面颊之上,不到半刻钟便能挥发药效,皮肉溃烂发脓流血,再不复好转,意为美人容颜湮于朝夕之间。
“什么爹娘能取这样的名字?”宿客眠紧皱着眉。
他以为原主叫施七已经够敷衍了,对,就是随皇姓施排行第七的施七。
相无凭摊手:“也可能是巧合吧,这事估计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因为喜欢看医书,想自学医术,到处淘些旧书古籍,无意看见的。”
没人知道,代表此事不宜宣之于众。
他想了想,叮嘱宿客眠,“对了,这事我只跟你说过,你可不能跟别人讲。”
男高靠谱的连拍心口:“放心吧,这事我带进棺材里也不会跟别人讲。”
“话又说回来,大家都说陛下是真龙化身,”相无凭撑着脸,“名字诡异点没关系,横竖她压得住。”
闻言,宿客眠不由抽了抽嘴角,“你也信这话?”
相无凭忙不迭点头,并提出理由佐证,“陛下很厉害的,别人起兵都要布置两三年,她不过是一时起意,随随便便拿下三城,还收服了第一才女堂溪舟入麾下。”
“听说后来攻打云中城的时候,大军对峙三月久攻不破,眼看弹尽粮绝,陛下竟趁夜单枪匹马进城,直取敌首,斩杀数百人。”
是夜寂静,只闻刀剑声涔涔,玄衣少女跃马进帐斩将,万众瞩目中,她手握铁剑沉静垂眸,血染长袍轻甲红透。
“停,”宿客眠举手打断,费解道,“你怎么知道她垂眸?你在现场看见的?”
相无凭诚实回答:“说书先生都这么讲的。”
宿客眠:“……6。”
他转而道:“但我还是头回听说丞相大人是第一才女。”
虽然他知道堂溪舟很有才能。
相无凭震惊不已:“你连她是第一才女都不知道,你消息也太闭塞了吧。”
由于太惊讶,相无凭音调不受控制的抬高了些,恰好来找他的渡清河便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将冰过的梅子酒放在相无凭面前晃了晃,而后笑着道,“世上并非人人都爱凑热闹,岂能以己度人?”
正给自己找借口的宿客眠听到渡清河的话,下意识感激的看了眼他,顺着说道,“确实,我平时就喜欢作画看书,不太关注那些八卦。”
“你画技精湛,我知道。前两天给丞相画像,宫里都传遍了。”相无凭喝了口梅子酒,满足的眯眯眼睛。
渡清河瞧了瞧两人的架势,捞起袍角顺势坐下,跟着问道,“尾公子,我有幸见过你给陛下画的像,或许有些冒昧,但我想多嘴问问你师承何人?”
宿客眠直摆手:“我哪有什么师傅,都是自己画着玩。”
他是如此,原主亦是这样。
渡清河神色未变,却恍然道:“原是自学成才,公子实乃天资聪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