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先生。”
她站定在工厂门口:“您应该是知道,父亲信赖您所以才把香水业务交给你去打理的。”
怪物瑟瑟发抖,触手勾着的煤油灯,光打在墙壁上映出二人的身影:“小…小姐,您二位放心,我肯定为白先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口头承诺就像空头支票,没有任何实质性,”她拿来一份承诺书:“您签个字。”
“只是,签个字这么简单?”厂长犹犹豫豫,但知道眼前人不好惹圈着笔利索的签上自己的大名。
“交易成立。”
“感谢合作。”她伸手握了握触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要变天了啊。
*
阿迪雅希丝眉头紧锁,手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地面,发出杂乱无章的“嗒嗒”声。
心情真的很不好。
她站在工厂楼顶,俯视着下方的人间炼狱。一个身影莽撞的跑进她的视野里,背上除了氧气罐后便是个半死不活的人。
“对他感兴趣?”
“他跑那两步的姿势,”她斟酌用词:“有点傻。”
白六轻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他可一点也不傻,小心些。”
“高傲自大只会害了你。”
“但我改不掉,父亲。”她垂眸:“我生来便站在高处,蔑视着那卑微的蝼蚁。当强大到一定程度后目空一切是常态。”
“您也一样,不是吗?”
“但你还不算强。神高傲,是刻在骨血里的,无法更改这是事实,但面对势均力敌之人也应保持谦卑,这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礼仪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教养,不要让别人觉得我教子无方。”白六抚摸着她的发丝:“记住了吗?”
“记住了,父亲。”
*
透过墨菲定律魔镜,她看到了一切。
“神牌自爆吗?”她托腮:“为了背叛者而牺牲自己,很不值当的。”
“人类的感情为什么这么复杂?难道是教育出现了问题?还是他们坚守的所谓正义善良?”
她不解,早几年看过人间的课本,有一句话记得很清楚。
“人之初,性本善。”
但白六只是笑着,修改了那句话。
“阿迪雅希丝,你要记住,没有人生来就是纯善至极,每个人的降生都带着原罪。”
“啊?”她指了指布满灰尘的《圣经》:“我记得,上帝的孩子耶稣就是纯善之人。”
“那只是幻想和故事罢了,处于乱世中的人总是会创造出一个精神寄托,祈愿着他们带自己脱离苦海。”
“残酷的现实,才是最真实的人世间。”
“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每日沉浸在幻想里突然清醒或者被他人点破会疯掉的吧。”她说:“那样不就是会变成怪物了。”
“对。”白六变魔术般拿出朵玫瑰别在她耳后,阿迪雅希丝眯起眼睛,甜腻的气味让她捂住口鼻:“干叶玫瑰。”
“嗯,就像厂长,一直活在自己为了推卸责任编织的幻境里,挖出雕像后就彻底异化了。”
“他一直在为自己找借口,但…祂的眼睛能看清一切。”
“崩溃的厂长分解了祂,最终成为了我的傀儡。”
“嗯……”阿迪雅希丝看向被红绸遮盖的画像:“祂现在在哪里啊?”
“无处不在,痛苦对他的磨练远远没有结束。”
*
“啧,要多了个不太聪明的小玩具。”
“接下来该怎么玩呢?”她喃喃自语,看手中自己的作品也不顺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