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去拜见一次?”云程轫端着盘糕点出来了,接上话茬说道。
“全凭二位师兄做主,乐翎都可。”祝清晏赞同点点头,“就是不知届时师父是否会出关。不过,那里的景色也是极美的。”
“你今日怎的前来了?”纪尘挑眉撇了眼端坐着的少年,“不会只是带斗都见见师伯们吧?”
谢洄之茶杯下的嘴角抽动,师伯二字格外刺耳。
“我昨日去了趟霍子仲那,没能替师兄回绝。”祝清晏放下茶盏,一脸正色看向云程轫。“霍子仲已向我说明,他确有师兄所猜测的身份,但此次相见,并非讨要说法,而是,霍兄身体出了些状况,想要同师兄问问可有解决之法。”
“这线,你是非搭不可吗?”云程轫面色渐沉,眼神不解,似是好奇,为何一定要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还她的人情。
两人同属师门不假,她是女主身份不假,虽说自己接近祝清晏不算单纯,但这些年的溺爱与保护,皆为真心。
他可以笑呵呵听从祝谢二人命令,但这不意味着,要彻底违背自我意愿,搭上性命。
纪尘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摩擦杯口,轻嘶一声,“霍子仲是?”
“与你无关,少问。”云程轫呛了回去,语气生硬。
另外三人皆是一愣。
纪尘嘴角噙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未向往常一样迅速怼回去,眼底的稍稍震惊倒是不像演的。
而祝清晏和谢洄之则是想起纪尘和云程轫之间的纠葛,颇有些心惊肉跳。这纪尘到底是否知晓,害的自己那般悲惨的根源,是云程轫?
“师兄,怎的今日未曾怼回去?”祝清晏语不惊人死不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纪尘似是也没想到,祝清晏会这么问。难道不吵架是什么坏事吗?
他指了指谢洄之,“斗都还在这里,第一次见面两位师伯就掐了起来,有损颜面。”纪尘左一声师伯右一声师伯自称,听得人牙痒痒。
“此事就不劳烦师妹操心了。”云程轫显然不想将话题继续,“昨日下午我已然同那位霍师见过面了,两人将误会说开了,他的问题也解决了。”
“见过面了?师兄昨日上午还不曾愿意,怎得半日便改了心意。”祝清晏心下一跳,没来由心慌,事情一定不简单。
“你走后,我独自思索半日,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总不能一直躲在门内不肯面对。”云程轫低眉自嘲,“前往时,我都做好了就此殒命的准备,却不料,他只是同我探讨些问题,并未有害我之意。”
“什么问题?”斗都脱口而出,说完便捂上嘴巴,惶惶不安看了祝清晏一眼,低下了头。
“果然还是小孩子,沉不住气。”纪尘笑呵呵说道。
云程轫也笑了起来,不似刚才那般严肃,“至于什么问题,自然是不能告知的。就像你和乐翎有秘密瞒着二位师伯一样,那是我和子仲的秘密。”
“是,弟子知晓了。”斗都闻言,眉头倒是展开些,只是浑身窝在一处,一言不发,彻底成了鹌鹑蛋。
“那方才我提起时,师兄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祝清晏撇撇嘴角,一副女儿家做派,撒起娇来,实则身后密密麻麻泛起一层战栗,许久没用这副做派,如今分外不适应。
“你总向着外人,我生气也是应该的。”纪尘摆摆手,一批侍女如鱼贯而入,手中端举着食盅,有条不紊开始布菜。
“走吧,开饭。”云程轫率先起身,朝屋内走去。
祝清晏看着走在前边的两人,他们同时走在她的前面,却不彼此同步,从后看去,背影重叠又分开,重叠又分开。步履不一致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一直走下去的。
谢洄之撞了一下祝清晏的肩膀,“欸,你说,纪尘那小孩会不会突然从背后将云程轫一招致命。”
“你好歹是两人的师父,虽各有短处,却也各有难处。这样说风凉话,合适么?”祝清晏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朝一侧躲开身旁之人的肩膀,神色有些陌生疏离,谢洄之微微怔仲。
他摸摸鼻梁,眼神躲避。
恰逢正午,阳光自头顶直面人间,谢洄之和祝清晏坦坦荡荡站在院中,身后影子被拉得长长的。纪尘转过身,恰好看见如此一幕,笑了起来,“乐翎,别板着脸训徒儿了,快来吃饭。”
“来了。”周围人多眼杂,实在不好继续板着脸。祝清晏拽了把谢洄之衣袖,率先小跑入了屋子。
一顿午饭,吃得谢洄之有些疲惫,当戏子未免太累了些。
这些门内时兴的菜式,他曾吃了许多次,如今却要装作第一次品尝,分外惊艳的模样。
一道两道还能应付,偏生每一道都是外头没有的。云程轫仿佛故意与他作对一般,第一筷一定夹给他,满脸期待等着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