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晏扭头看了一眼同样战战兢兢的二师兄,心下是又欣慰又害怕,有人和自己作伴,但果然,师兄都靠不住!
她微笑道,“我们走吧。”随即便迈了步子,走出一番大义凛然冲锋陷阵、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凌云壮志来。
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响着,还有几处已经腐烂掉,整座楼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便要一脚踩空,掉入深渊。
祝清晏总觉得耳边传来不知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两人前后上了楼,她呼出一口气,终于踩了块结实点的木板。
在两人看不到的楼下,却是密密麻麻的蛇群!它们缠绕着、攀附着,在黑夜中亮起一双双莹绿色的细长瞳孔,吐着信子,爬满了整个吊脚楼的下面。
门是半掩着的,祝清晏轻轻一推,门板顺着力道便彻底大开。
待看清门里坐着的人,两人皆是一惊,云程轫惊呼出声,冲着便要进,却被伸着手的祝清晏拦了下来。
祝清晏看着被捆扎在椅子上,嘴中被填着一块抹布,两眼泪汪汪的大师兄,和站在大师兄面前背对着众人的一红衣女子。
她皱了皱眉,开始走神,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般熟系,在哪里见过呢?
否极门、梨宫春苑、皇宫、四海客栈、皇宫、孟水都.....
好似,好似,前段时间在乐广城盛行的妖精掳走书生的灵异话本里有这样一副插图,红衣少女和文弱书生,一个在哭,一个背对着众人。
云程轫看着眼前不知云游去何处的小师妹,眉头一皱,呔了一声。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只拳头砸向另一只手心,身子随着举动一蹲一起。
“师妹啊,你在这种场合走神,是要送命的节奏啊!”
那女子闻言嗤笑一声,转了身,众人这才瞧清女子的长相。
那是一张面容柔和的鹅蛋脸,眼眸深邃,鼻梁小巧却高挺。只是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的不屑和玩味有些太难以忽略了些。
“攻击性极强的明艳长相。”云程轫心里默默念叨一句。
她一身银衣,头带银饰,随着她转身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下着百褶裙,衣上银线织成的凤与竹栩栩如生,用色阴阳浓淡,若画似真,掺针绣工细腻,是湘绣的典型特色。
湘绣?祝清晏有些发蒙,他们不是在金陵么?怎么转瞬来了湘地?
她一个眼神过去,询问云程轫,“否极门在湘地?”
云程轫看眼前之人挤眉弄眼,睁着一双大眼,眼里尽是茫然与无辜。
罢了,祝清晏收回眼神,自我反思,本不该对他给予希望的。
那女子仿佛没骨头般,慵懒靠在椅边,她轻轻抬了抬手,纪尘口中的绢布掉落下来。
随即,如杀猪般的叫喊声冲破房顶,冲上了天,楼下盘旋在楼壁上的蛇群掉了一堆又一堆,被震到地上,嘶啦嘶啦吐着信子翻过身,和身边蛇聊天。
“嘶嘶!”“妈的,这个傻叉又开始了。”
“嘶嘶!”“是啊是啊,每天和杀猪一样,真想把他一口毒死,我屁股都摔疼了。”
“嘶嘶!”“支持,只是你还哪来的屁股?”
“嘶嘶!”“闭嘴。”
祝清晏默默靠上门框,心一阵悸抽,师父为何要收大师兄?是不是因为他嗓子好?
云程轫默默靠上另一边门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家伙,还专挑着陷阱跳。
纪尘喊完,随即开始激动得乱动起来,带着他的椅子一阵乱蹦,嘎达嘎达敲在腐朽的地面。
“师弟师妹快带我跑,这里有虫子有蛇!那么大的虫子,那么多的蛇!”
说罢,他不知又想到什么,一阵哆嗦,瞳孔放大,嗓子里发出不明嗬嗬声。
祝清晏见状,有先见之明,迅速捂上耳朵。
“啊啊啊啊,那么多蛇,要死人了!啊啊啊啊!”
祝清晏看着不堪重负上下震动的木质地面,不知它是先震碎还是先被踩碎。
云程轫身子向下滑了滑,楼下刚刚爬上楼壁的群蛇又被震了下来。
“嘶嘶!”“老娘必须上去咬死他!”
那女子轻轻一抬手,绢布自动缩成一团,冲入纪尘口中,捂了个严严实实。
再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祝清晏站定,再将云程轫堪堪扶起。
两人面色都算不上好,看向面前女子,那女子耳朵里各爬出两只黑色蜈蚣,爬上女子肩膀,不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