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未发一言,原路返回,走时在两人身上下的保护咒并未破散,想来无事发生。
倒在血泊的两人和呆滞着的晓慧迎着光晕也算入了新一日,谢洄之瞧见诡异的三人时,愣神,随即眉眼闪过戾气,瞬移向三人。
他瞥了一眼呆坐着的晓慧,随即迅速将地上两人扶起,摸了摸祝清晏的脉搏,微弱却还跳动着,又掰开眼睛瞧了瞧瞳孔,右手一翻,附上她伤口处。
“嗯?”谢洄之瞧着源源不断吸收着真气却毫无愈合的伤口,紧皱眉头,将手掌对准小聂的额头,瞧见小聂悠悠转醒后,便一手抱起祝清晏,另一只手拉起小聂,腰间的玉佩转动几下,一扇门凭空而出。
谢洄之松开小聂,手浮上门,抚摸几下门上古朴花纹,随即用力扣下门环,“吱呀”一身,光晕从门外显出,周遭铺天盖地的黑雾和戾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争先恐后卷入门内,将门前三人的身影都笼罩起来,整个地面开始微微颤抖,门内发出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黑雾渐渐稀薄起来,门内的光穿破黑雾,再次直直打向三人。
谢洄之没再瞧身后晓慧一眼,抬脚迈过门槛,门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朝后打开。一阵目眩的强光过去,小聂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灰金色的树,顺着两人脚下,无边无际朝远处蔓延,入眼尽是繁茂又似枯死的参天大树,显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前方分出两条路,一条路上,金色逐渐被灰色替代,似是褪色一般,一眼望过去,瞧不见的尽头已经失去所有生命体征。
另一条路,金色张牙舞爪蔓延着,吞噬着灰色,越发亮眼明媚,摇曳在空中,似在宣告着与死神争夺生命胜利的喜悦。
只是,这条路前围着一歪歪斜斜的藤条门,青绿色的藤条缓缓蠕动着,延伸着,歪斜缠绕在一起,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感。
谢洄之深深看了一眼那藤条门,未曾说些什么。他缓缓拍了拍小聂的肩膀,朝那灰败的路上指了指,小聂似是察觉到什么,往后缩了缩。
谢洄之将祝清晏小心翼翼放于金色树下,俯下身,不知在小聂耳边说了些什么,小聂松开他的手,走向那条路,藤条门渐渐散开了枝条。
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向越来越枯败的树叶,时不时哆嗦一下,先前被谢洄之修复过的模样失去效力,血痂还在往外渗血,黑红色的粘稠液体半凝固在手臂上。
藤条门越发松动,一部分枝条重新回到地下。当小聂半只脚踏入那条路时,藤条只剩下一点青绿还漏在外面。
刹那间,谢洄之残影略过,下一瞬息,小聂被稳稳当当送入了另一条路。藤条察觉到,嗖一声,再次从地面破土而出,擦着谢洄之的手臂狠狠擦了过去。
谢洄之冷哼一声,再次瞬移回祝清晏身边,一条胳膊上的白衣被扯破,絮条沾着血晃荡在空中,血珠不断沁出。
他冷哼一声,甩了甩手臂上的血珠串,看着被扔进那条路上又慌忙爬起来瞧两人的小聂,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藤条门上不了路,在一旁空中挥舞着如同刀尖锋利的藤条尖,似是气坏了,却又不敢过分靠近谢洄之,它的能力只在路口那一块地,出了那,它便不敢挑战这唯一之神的底线。
小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独属于小孩尖细又有些奶萌的声音突然爆在空中,光顾着生气的藤条,被这声音吓得哆嗦一下,随即缓缓停了下来。
谢洄之莫名有些想笑,矮矮胖胖的一只小团子,眼泪如同珍珠一般掉了线涌出来,声音特别洪亮,她用手捂住眼睛,却也堵不住泪水,顺着她的小手缝隙流下来。
“行了,别哭了,赶紧去挑个好命格,你看那不远处等着你的白胡子大叔都要走了。”
小聂似是也知道不得就留,“谢谢你谢洄之。”软糯的声音在哭声的间隙传出。
谢洄之未再管小聂,伸手随意摆摆,示意速走,随即蹲在祝清晏面前,看着她肚子上无法修补的血窟窿,紧皱这眉头。
却不料,身后路上出了变故,小聂的身体越往前走愈发透明,她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手指,惊恐大叫起来,返回朝着谢洄之的方向奋力跑去,却仿佛进入一片被裹着的封闭空间,任凭她怎么跑怎么喊,都跑不去谢洄之身边。
最后一抹身体彻底散化在空中,“嗖”的一声,一阵白光从远处飞来,直勾勾打入祝清晏天灵盖,祝清晏顿时瞪大眼睛,闷哼一声,歪着头再次昏迷过去。
谢洄之瞧着那血洞开始慢慢愈合,回想白光打过来的方向,猛然扭头看向那条金黄色的小路,已不见小聂。目睹了全程的藤条欢欣鼓舞,在空中舞动着。
谢洄之终于撩起眼皮看向门的方向,门外咚咚敲门的声音已经响得彻天动地了,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即拂袖挥开了门,放谢风纤的灵魂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