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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天明(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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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云低,将时将塌。

安澜村的道路两旁挤满了人,他们的目光烤着被押解的萧氏一族。萧氏一族被木枷紧紧枷住,脚步沉踩着,拖拽着。

押解公差脸上寄冷,萧景澍直视前方,不闻周遭喧嚣。

萧氏一族低着头,蓬发凌乱住了脸,只嘴角抽噎。

人丛一边咒骂不断,向萧氏扔石投蛋。

一菜向萧景尧的头脑招嫁,萧景尧走走停停,将头埋得更低。

一石冲向萧景澍的肩膀,她踉跄一步,依前而走。

可恶!

望向天影里……

天影里的郊外荒地上还有两只身影。

花子栝捧了师父生前最常穿的旧袍,缓缓走向早已挖好的土坑。袍上似乎养着熟息,却已不在人世,想到此处,花子栝眼眶泛红,泪水在红眶里挣扎。再放上舟不通平日里不离身的玉佩和书卷,这些物件,都是舟不通的最爱,如今也只能陪着衣冠,长眠地下。

那申屠曛独自蹉在泥路上行了一回路,倚拐转径,拂葛踏藤。约莫蹉过了半个山头,半里多路,看看腿酸脚软,已蹉不动。脚下急切,眼里焦急,心中念道:尽快买到一只健壮的公鸡,给师父的灵魂引血。

听说立衣冠冢要公鸡引魂,申屠曛乘着天色,只管下山来。又行不到二三十步,摁着拐喘气,见到一旧馆,喘至旧馆墙前,见墙面上贴着一张公告,蹉脚近前读时,上面写道:好消息!好消息!自家散养鸡出售,晒不起马车,晒不起府第,晒不起钱额,那就晒晒自家散养的大公鸡,对外销售,风里雨里,就在这里等大家。便宜健康,香鸡肥润,数量不多,售完为止!

申屠曛读了公告,正是送上门的货,记下卖址,正欲转身,去买鸡来。

申屠曛心里思道:须快些回去时,免她担心,不是又伤心了。

他兀自想了一回,更快蹉去,不就是鸡,怕什么鸡,只顾抓回去给她。申屠曛一面走,一面看天色,汗含上来,背着毡笠儿,摁着红雀子,一步步上那卖鸡人家来。

此时正是夏月将末的天气,昼长夜短,不易见晚。

申屠曛走了一阵,腿疾发作,胀痛起来,寻了一个旧石墩,跌坐下来,一只手摁着红雀子,一只手揉着膝盖,背后直塌下潮汗来。

见一块光大大的巨石蛋,把那红雀子倚在石头边上,身体一靠,意欲休息。

闻见一阵绣风飘过,忽见愁山闷石背后轰地一声炸响,冒出一只黄盐枭来叫:“啊呜啊呜!”

申屠曛受惊,不可抵挡,却从旧石墩上翻将下来了,红雀子在手里,蹉到横七竖八的烂石边。

黄盐枭因发怒而眉毛竖起,嘴里见饥,咽里着渴,只见它把两只黄爪在泥腮上微微团一团,团出煞气。凤眼圆睁和兽身纵上一扑,从树石里蹿将下来。

申屠曛受一惊,握拐掌窝直冒冷汗。

黄盐枭张开巨口,喷毒气在申屠曛的脸上,迫得申屠曛眼睛痒痒,双腿悠悠。

申屠曛见黄盐枭势焰,当面扑杀,恐如螳臂当车,欲设法智取。只一避,避在乱石背后,慢慢移步,移至黄盐枭的背后。

黄盐枭畏尾,只把前爪横在泥面,圆臀润胯见掀,掀将起来。

申屠曛用尽全力,一道闪溜,溜一边去,浑身汗荡荡。

黄盐枭掀不着他,一声呕吼,却似一座闷山震瞳,震动珠山桂倒。

申屠曛见了它的肥尾,直把红雀子似肥尾竖起来,一旋一剪,极快地闪退一边,背后汗直流。

黄盐枭有时猛扑,有时掀动,有时扒咬,扒不着他吃时,气性先自没了半些点儿。

申屠曛的寒栗子比骰眼儿大。

黄盐枭剪不着他,狂吼几声,申屠曛听得津津有味,只见那只黄盐枭兜将回来,却待要吞上他了。

黄盐枭趣儿兴起,申屠曛重蹉站起来,重振起来,抡起红雀子,用尽余下气力,只一拐弯,从半空中突然劈头盖脸砍将下来。

只听黄盐枭告一声嘶叫,树枝和叶子如雨般簌簌地砸在脸上。

申屠曛定睛看时,方才只一拐子劈不着黄盐枭的头。

申屠曛慌了,正欲移步,红雀子正打在碎石上,把红雀子折做两截,两手里各拿着一半。

黄盐枭咆哮,兽性发作起来,翻身疾扑,扑着他来。

申屠曛退开时踉跄不稳,几乎要摔倒。

却退了几步远,那黄盐枭却架高两只前爪咆在申屠曛眼前,咆哮一回。

两手迅速抓住黄盐枭的胡须,顺势将黄盐枭的花皮扭住不动。

黄盐枭咆哮一阵,申屠曛尽浑身气力纳定它,不肯放半些点儿松宽。

申屠曛只顾抬脚朝黄盐枭的额门、眼珠、胸腔乱踢一顿,黄盐枭皮上七上八落的响。

黄盐枭一阵咆哮,将身底下扒起口兜,凹出黄坑。

申屠曛把黄盐枭的枭面狠狠按进泥坑里。

黄盐枭剪着申屠曛,已失去一些力气。

申屠曛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出一只斗败公鸡。

申屠曛只手紧紧揪住花花黄皮的顶部,只手握起拳头,尽全力猛砸。

申屠曛大捶大擂,七八十拳头后,果然见那黄盐枭的七窍里迸出汩汩鲜血来,动也不敢动他一动,口中吐着气。

申屠曛放了手,来乱石丛边寻两截的红雀子,竖在手里。

只怕黄盐枭不死,抡起红雀子再打一回。

黄盐枭爬将不起来,终归咽气了。

申屠曛想到争些儿送了性命,试图就血泊里提起双手,刚刚抬起,手脚栽了,动骨掸气,没了气力,倒了下去。

下去的树影子笼罩沣河边的安澜村。

一座祭台立着香炉,滚滚炉烟翻涌不歇。

四五十道士正齐齐施法,周身玄光流转。

人群翘首观望道士度化妖人。

西门棑皱眉焦急,拔声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谢离岸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神色庄重:“劳烦诸位特地前来,贫道有要事相告。今日,贫道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眼前这些西门氏,实是害人无数的老鼠精!”

此言一出,人丛炸开。

“什么?西门姑娘是老鼠精?”

“这怎么可能,她平日里温婉善良不像妖精啊!”

毕老爷转头问道:“成儿啊,她是老鼠精吗?”

毕老夫人急切追问:“成儿,你早就知道她是老鼠精么?”

浓浓道:“十映姐姐平日里只教我救人,她不曾害过人。”

谢离岸哼一声:“大安近些年失踪女子之事,皆是这几只百岁妖精所为。她们汲取女子面容为己用,如今已被贫道所伤,面容损毁,即将现出真身。”

毕老爷满脸怒斥:“成儿啊,你明明知道她是老鼠精,怎么能将她娶进家门呢?”

“成儿啊,你好糊涂啊!”毕老夫人痛心疾首。

“她是不会害人的妖,”毕成眼中满是挣扎。

凌骄骄连忙上前,大声道:“这世间哪有不会害人的妖精?毕成,你莫要执迷不悟了,老鼠精是畜牲,哪讲人性?”

“你不要再说了,”浓浓的声音灌着颤抖。

凌骄骄不停歇:“毕成,你能活到现在,全因她蒙蔽君王,靠淫曲讨好君王,君王才释放毕家。莫被她的美色迷惑,失去理智,伤人性命,害了自己,你为何还不醒悟?”

祭架上的西门十映望向毕成:“相公,你信我吗?”

凌骄骄抢话:“毕成,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被这只老鼠精迷惑。虽说现在你们夫妻感情深厚,但总有一日她会失控露出妖精本性,吸干你的精气神,你才后悔吗?”

“岂有此理!是你抓了我们家的女儿们竟在此颠倒是非!”西门棑怒目圆睁。

“你们简直比妖孽歹毒,”西门淳淳道。

凌骄骄一脸委屈模样:“是你们在颠倒是非,是你们想害人,我们哪有能力与你们抗衡?幸亏道长及时发现,否则民众性命不保啊!”

西门十映紧盯毕成:“相公,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凌骄骄插道:“毕成啊,你被作恶多端的老鼠精迷惑,都失去自我判断力了,再不清醒,只会助纣为虐!”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承认,我确实是一只老鼠精。”西门十映挺直身子,神色坦然,“但我一直行善积德,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你们都与我相识许久,我可曾害过你们?”

凌骄骄嗤笑一声:“还在假惺惺,大安命案便是你们一手制造。你们幻化成女子勾引男子,不过是些表面功夫,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你们老鼠世家的偷窃本性。食花贼是你们,肆意杀害大安女子的也是你们!”

“相公,我的姐妹皆被他囚禁起来,他要吸去她们的精气神,你们该抓该杀的是他!”西门十映情绪激动,直指凌骄骄:“相公,你信我还是信他?相公,救救我的父母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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