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栝的声音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为什么杀了他,为什么?”
申屠曛劝着花子栝:“栝栝,别这样,先冷静下来。”
“公子,你放开我,二爷,你为什么杀了他,为什么?”花子栝咬着嘴唇,气得差一点哭出声音来。殷漱还是没有动,突然深深地吸一口气,轻轻地抬手,花子栝的两颗眼泪立时滚到她的手上,静静地躺着,两颗眼泪里的红尘,像一个微缩的水域,莹润剔透,自成一体。少刻,一声微弱的“嘀嗒”,就到了盏子,进了殷漱的肚子里。
上官策策道:“花姑娘,你先别着急,请诸位随我去蝶苑的铸铜库看看。”
等殷漱再吐出口气,盏子立刻回到桌上,她跟到幽深曲折的房间与野径数不胜数的萧府后院,不多时众人来到蝶苑,点上灯火,直至地下的铸铜库,萧景瑞叫家奴再取十盏烛子。
上官策策问:“是这儿吗?”
萧景尧点头。
上官策策问:“你为什么杀他?”
花子栝张着气得发青的嘴巴,瞪着萧景尧。申屠曛连看都没看殷漱一眼,甚至不敢看一眼墙上的影子。
萧景尧发自内心,对着众人道:“我本来不打算杀他的,是萧景瑞逼我的,从小到大,萧景瑞就踩我的头上,他是一个冷血的诈骗犯,他骗舟不通到这里来的,骗他收萧景蝶为徒弟,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什么以师徒冠绝大安。都是骗人的把戏,我早就知道这个铸铜库里藏着个舟不通,不过,我想不到这个舟不通会有这么多的廊石,竟这么值钱。”
上官策策问:“你知道萧景蝶的秘密,你没有向萧景蝶要钱吗?你也没有向萧景瑞要钱吗?”
萧景尧道:“当时我当然不敢啊,换做是你也会跟我一样的,我是萧家二爷这一世吃不完的财富,只是后来,我欠的赌债越来越多,根本找不到萧家的宝藏,我才铤而走险。这萧家的财产,我也有一份啊。”
上官策策道:“既然舟不通同意和萧景蝶合作,还给萧家带来那么大的好处,你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萧景尧的怨气都撇出来:“哼,我每次向哥哥要钱,他不是拖延就是给我一半,有时反来骂我,逼我与我心爱的蛐蛐一拍两散。”
上官策策问:“所以你一直在等待机会。”
萧景尧道:“那一夜下冰雹,吵得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万万没想想到,当我起床解手时,竟然看见洪芙蓉鬼鬼祟祟,我跟过去,来到铸铜库,我知道舟不通一直在里面,当我走进去时,发现舟不通不知何故竟然昏迷了。”
申屠曛身侧的花子栝的眼角滑出眼泪:“师父还有呼吸?”花子栝去申屠曛的袖里取匕首欲杀二爷:“你快说啊?”
众人拦嘱花子栝。
花子栝道:“萧景尧口承杀我师父,司寇大人为何不捕押处以极刑?”
上官策策道:“再留一时,或可查得更多真相。”
花子栝道:“我不欲知真相,再闻可怖之事,每思及师父之死,我不欲知更多真相。”
殷漱看见花子栝的火气较大,声音也比平时的大,也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了浮厝,无论春夏秋冬,无论东荒西荒,他总是容易生气,火气也比较大。至于两个便宜哥哥的口角,她总不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忽然抬起袖子,皱了皱眉毛,眼中还是没有反应。
萧景尧道:“当时,他只是昏迷了,于是我想到这不是天赐良机吗?我想将他搬走,以后他就可以告诉我廊石在哪里。当时萧景瑞突然出现,还问我干什么?我和他打成一团,当我和萧景瑞纠缠在一起时,我发现舟不通竟然醒了。我打不过萧景瑞,心生一计,决定跟他一拍两散,于是,我拿过一把盏子砸向舟不通的后背,眼见他倒在地上,当时张塘过来,将我拦在边上,萧景瑞却要拿刀砍我。可惜呀,他拿刀没砍死我,砍断了我的脚趾,还命令张塘将我拖出去。我当然要毁了他的招财宝。”
花子栝怒冲冲脸色发青,睫齿相磨似的咬。
沅沅见了萧景尧神色的颓唐,似失去了生命里色彩。见了萧景澍舒舒服服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满的见怪不怪,连半分情绪都没有波动。
上官策策问:“洪氏,七年前,下冰雹的那夜,你去铸铜库做什么?”
洪芙蓉道:“我……我……人是我杀的,”说着跪下来。
萧景尧暗松一口气,摸着肚子,双手交背,摇晃着头,正在苦恼着蛐蛐,要去看看。